从昨天到今天,中国的广播和网络上都在传播6名中国留学生在法国波尔多被袭事件,我初听此新闻也感到惊讶,以为此事发生在巴黎,当我听说发生在波尔多时,开始时有点不可思议,过后一想,觉得袭击中国留学生事件符合波尔多人的性格。
作为一位代表法国多所公立大学招收、接待中国留学生的代表,13年来我都在与法国各地的法国人打交道,我的足迹遍布了法国。凭着我对法国城市、法国人的了解,我想就此事发表一点个人的看法。此次在法国袭击中国留学生事件发生在波尔多,再正常不过了,因为自法国经济危机发生以来,中国人就在不停地购买波尔多的酒庄,这无异于动了波尔多人的奶酪,而这6名中国留学生是两个月前抵达波尔多的,准备接受为期一年的葡萄酒工艺专业培训课程,他们无意中成了波尔多极端分子袭击的对象,这不是排外,是对中国人购买他们酒庄不满的发泄。
我们要了解一个人,首先要了解他生长的环境:家庭的环境和社会的环境,因为这两个环境与人的性格的形成密不可分。人生长的社会环境其实就是他生活的地区或城市的人文环境,每个国家、每个民族、每个地区都有自己的文化和习俗,这些文化和习俗形成了国家、民族和地区或城市的性格,那么生活在不同国家、不同民族、不同地区或城市的人自然具有其生长地域的性格。
什么是波尔多人的性格?首先波尔多人具有法国人的性格:自由、散漫且浪漫、自以为是、小资;其次,他们还具Aquitaine大区的性格(Bordeaux是其首府):冷漠和傲慢,贵族的傲慢。波尔多人怎么会有这样的性格?我们来看看这个城市的历史就知道了。
人们一提到波尔多,第一反应是她的葡萄酒。在公元一世纪的时候,克尔克战争的移民来到波尔多,种下了波尔多历史上的第一棵葡萄,他们根据波尔多的气候特点选择了一种比较耐寒且适合波尔多气候和土壤的Biturica葡萄,现在知道这个品种的人很少,但她就是赤霞珠(Cabernets)等品种的祖先。然后波尔多有了一片一片的葡萄园,由于盛产葡萄,所以发展了葡萄酒产业。公元12世纪,大约1152年,Auquitaine的女公爵Alienor与HenriPLANTAGENET结婚,Henri成为后来的英国国王,波尔多的葡萄酒穿过加仑河直插大西洋被运到了英国,自然,波尔多成了一个繁华的运输港口,频繁的商业往来极大地刺激了波尔多葡萄酒产业的发展,1865-1887是波尔多葡萄酒产业发展的顶峰时期。葡萄酒产业的发展,让Auquitaine大区的人变得非常富有,波尔多市中心的房子几乎是清一色的白色,这让波尔多这个城市看上去比较冷。波尔多人仿佛就是法国的贵族,对其它地区的人不屑一顾,富有让波尔多人变得冷漠且傲慢。记得2006年我去图卢兹拜见图卢兹高商的国际部负责人时,与她谈完工作后,我与她聊起了图卢兹这个城市。我问她为什么图卢兹的房子都是红色的?而波尔多的房子都是白色的?这位国际部负责人告诉我,波尔多和图卢兹这两个城市是差不多的时间兴起的,他们距离不远,但是贫富悬殊很大。当时的白色砖头比红色的贵很多,因为波尔多人有钱,他们买白色的砖头建房,我们图卢兹的人没钱,因此买红色的砖头建房,由此,图卢兹在法国被称为“红城(la ville rouge)”。这立即让我想起了我在波尔多时,那里几所大学的国际关系付校长都告诉我,在波尔多找私房特别困难,因为波尔多人宁可把房子空在那也不愿出租,怕房客搞坏他们的房子,原来那些房子的造价都不菲。我当时去波尔多是2005年,那时没有经济危机,法国和法国人还比较富有,对中国人还不怎么看得起。其实,今天的法国人对中国人也不怎么瞧得起,只是中国的经济发展让他们对中国、中国人的态度发生了改变。今天的法国就像没落的贵族,而今天的中国在法国人的眼里就是暴发户!他们瞧不起中国人的喧闹和素养,可又不敢小视中国人手中的欧元,巴黎老佛爷和春天商场一半以上的营业额来自中国人;戴高乐机场免税店里的主要顾客也是中国人;一则中国人在机场免税店花三万欧买一瓶葡萄酒的新闻将全法国人都惊呆了!中国人的炫富将没落的贵族激怒了,让他们对中国人既爱又恨。波尔多人是法国人里的贵族,他们葡萄酒业的衰落让他们变成名符其实的没落贵族,没落让不少波尔多葡萄园主卖掉了自己的奶酪,而购买奶酪的大部分是中国的暴发户,在这种情况下,波尔多人不恨中国人才不是昔日的波尔多贵族呢!遇上这六位中国留学生又是来学他们的酿酒技术和工艺的,这无异于夺走了他们的全部奶酪--庄园加配方,此时不泄私愤,还等何时?!可怜了那六位年轻的学生,就这么成了无厘头的替罪羊。
说心里话,法兰西这个民族真的不是一个排外的民族,只要到巴黎街头看看黑人和阿拉伯人就知道了。没有哪一个国家能有法国人的胸怀去接纳如此多的黑人和阿人,法国已经基本上快要成为不是法国人的法国了。在巴黎和里昂这样的大城市,已经很难找到一家人是纯种的法国人,这些大城市里的法国人与外籍人通婚是常态。原来敦刻尔克大学的国际关系付校长有四个女儿,她们给她领回了四个国家的女婿:美国的、德国的、意大利的和西班牙的。我曾经思考过法国人为什么在移民问题上这么宽容?探寻了许久,发现凡是有漫长的海岸线的国家和地区的人都比较宽容。在中国,广东福建和浙江有较长的海岸线,这三个省的人就比其他省份的人更能接受新移民,他们看问题的眼光要比内地人的宽广和长远。记得有一次在东莞打的,我问身边的的士司机“你对东莞这么多外地人反感吗?”他反问我“我为什么要反感他们?相反我要感谢他们,是他们的到来才让东莞发展成为了城市,没有他们,东莞还是一个乡村。”瞧,这就是一位东莞普通的的士司机的胸怀,他原来是东莞的农民。由此,我们也不难理解为什么广州是黑人聚集最多的城市?因为广州人的宽容给了黑人群居的环境。
走的地方多了,慢慢地对跨文化感兴趣了,要想了解一个人,先要知晓TA生长的地区或城市的文化。法国国土面积虽然很小,但是,她的地区文化和饮食差异并不亚于中国。一般来说,法国南部人比北方人热情,南部的城市比北方的喧闹,南部的夜生活比北方的丰富,这大概是气候所致吧。希望这篇博文,让你对法国和波尔多有一点点了解,如是,那我就心满意足了,以后还会与大家分享有关法国文化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