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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徐大鹏、丁汉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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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大鹏
1944 ~ 2020
  丁汉菊
1947 ~ 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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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徐老师一家的故事
红云  2024/5/25 17:46:00  浏览:59

我和徐老师一家的故事

想老师,睡几个小时,就会突然惊醒。二零二零年一月二十一号,朋友圈突然炸了。自然之友的讣告突然跳入眼帘,讣告里用的照片是老头一脸戏谑地靠着一个大石头。噩耗突然得像假消息! 最先是在上海的弟弟在 旧同事群@我,提醒我看新闻。也是这样的凌晨,突然惊醒,习惯性翻手机,看到他发来的消息。 至少十分钟 ,人整个是懵的。清醒后,我开始四处求证,是真的。我突然哇得一声大哭起来,爱人醒了, 急忙搂住我, 他错以为是我妈出事了。

眼泪不停,悔意不断。我自责为什么在老头二零一九年12月30日给我发最后一条信息,要我看他朋友圈最新一条更新:他被请回原工作单位---江汉区教育局做环保讲座的照片,我只是淡然发出一个鼓掌的表情符号,连一句问候都没有,继续忙手头的事。

初识徐老师是白鳍豚牵的线。那是2000年 我正在循礼门小巷子里藏着的一初中初二一班做英语老师和班主任。一日,校长突然来找我,说有个美国专家要来我校讲环保讲座,把翻译的任务交给我。我脑袋是懵的。虽然外语专业毕业,但未受过专业翻译训练,而且内容是完全不熟悉的保育。就这么突然来个任务,慌不迭硬着头皮上。那天会议室坐满三个年级12个班的学生,加各科老师和领导。我忘记了害怕,慢慢进入角色。翻译过后, 校领导让我和专家握手,这是第一次握住老师的手,大而粗糙,无比温暖。我还记得抬头,看到老师眼里的赞许。

人生啊,充满了宿命安排。 三年后,当个人情感受创, 精神濒临崩溃的我 ,在一个九月的早上,赤着足来突然出现在水生所白鳍豚馆。 本来是去找在里面工作的初中同学,结果误打误撞走到同学导师——王丁书记的办公室。就这么大大咧咧地要王书记让我见他的学生。估计书记当时也是懵的,突然见到一个满嘴英文的赤足的女孩闯进来,毫无畏惧的提要求,他居然同意了。也许是可怜我的老母亲,她跟着我,看着我,在东湖长长的湖岸边,时而暴走,时而大哭大笑了好几天。我可以想见当时妈妈看向王丁老师的哀求眼神,没有言语,但已有了默契。王老师带着我让我见到初中同学,嘱咐他带我看江豚。在我独自徘徊在水生所各个圆形池时,最大的一个池吸引了我。里面空空荡荡,但我能闻到一股腥味儿。我走到放干水的池底,突然感受到这里曾经居住的主人——长江里最后一头白鳍豚淇淇的心境——孤独而苍凉,一种被同伴抛弃,被世界遗忘的悲凉。之后几个月,水生所的豚馆池边,常坐着一个女孩,自顾自和江豚说话,看他们嬉戏。其中最调皮的一只小豚,喂食完,总是同情地看我一眼,慢慢我觉得支离破碎的身心灵开始神奇地愈合。这头小豚后来成为英雄的母亲,成功繁育了第一头人工条件下的豚。王老师不知道,我给她取名淘淘---我的淘淘。虽然这个名字被鬼使神差地安到她第一个孩子身上。在豚馆淘淘和所有研究人员陪伴下,我一天天恢复理智。为了感激淘淘对我的治愈,我拿出了当时最大的个人捐助交给负责的魏卓老师 ,参加了白鱀豚基金会的理事会。有一次,在去白鳍豚馆的路上,还硬是把一群路上偶遇的外国学生们游说,全都带去豚馆。就是那次,我碰到我后来的领导,王利民博士,他邀请我加入世界自然基金会武汉办公室。机缘就是这么巧合,该遇到的人,你怎么也躲不掉。一日,一个身材高大,脚步轻盈的老头走进办公室 ,说要找时任主任的王利民博士谈项目。我说:稍等。他看着我,突然叫出我的名字:吴红云,你不认识我了,我可认识你。这个总是偏着脑袋,嘴角一抹不屑,眼里满含笑意的老头,就是徐大鹏老师。自此我们有了一次又一次的合作。我们合作的第一个项目是于2004年5月19日举行的为期三天的世界自然基金会“还长江生命之网”英语环境小品演讲比赛。我代表办公室参加了全程的筹备筛选比赛颁奖。之后徐老师常来串门,说句通俗的话 就是找支持开展自然之友的活动。在我的穿针引线下,武汉办公室和徐老师又有了第二次成功合作,开发了后来洪湖环境教育的教材。2014年4月,更加完善的第二套教材《美丽洪湖我的家》在武汉办公室支持下正式出版。去年生日时,适逢回国探亲。和老头又坐在一起回忆过去 展望未来。老头感慨地说:红云啊,洪湖环境乡土教材成就了我。老师望向我的眼里充满感恩。老头不知道。他也无意成就了我。还是在我在白鳍豚馆出入时,出于安全考虑 豚馆的张先锋老师曾找到他了解我的情况。他找到英语教研员杨汝强老师,了解情况。回复:吴红云是武汉一中优秀英语教师。目前由于个人感情问题。暂时精神受了打击, 但绝对是好人,不会威胁江豚保育。缘分就是这样。人与人最大的善,便是相互成就。

在汇丰银行资助的长江项目第一期结束之时,我赴香港求学。一年后又去了英国继续读国际发展与环境专业。毕业论文的题目我选了机构变革中的洪湖:以人类学的视角解读洪湖的机构变迁。采集素材时,命运又让我和徐老师偶遇。那回我第一次见到阿姨。那个温柔的,时而嗔怪,教训着徐老师的瘦弱妇人。那个我见过的,最纯净的人啊,像妈妈一样眼里流露爱意疼惜的人啊。

之后一别經年,再見已是兩年後。2010年10月5日,我和爱人在武汉办回门宴,邀请老师一家出席,可惜人多事杂,终于在最后合了影。阿姨离开时对我说:红云 你要幸福。再见,已是2014年秋,和丈夫带着儿子回漢,又上门拜访了老师一家。老兩口開心得不得了,如同女兒女婿回门。2019年6月,我带着女儿上门。记得我非要老师正式承认我是他徒弟,他说:我教不了你。我耍赖,拉住老头胳膊不放手。师母嗔怪地责备徐大鹏矫情, 欢声笑语犹在耳畔。还记得分别时,老师站在酷暑的路边等网约车,阿姨疼惜得整理我的长发。我们约好等老头来英国看我,看麋鹿。不想,竟是诀别。

一场善缘,缘起缘灭,爱存心间。以此文纪念悄无声息殒于大疫的恩师及师母,千古 安息。

红云携全家泣首。
2020年1月30日凌晨

注: 徐大鹏殒于2020年1月21日 师母殒与2020年1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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