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特别棒的妈妈,她是一个特别纯粹的母亲。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想回到小时候。那时候她还年轻,身体倍棒,倔强又要强。
农忙时她早上五点钟给我们准备好早饭后便提上一壶水、拿上几个馍下地干活,披星戴月才回家。没钱给孩子们买衣服鞋子,她每天晚上一边哄我们睡觉,一边在煤油灯下缝缝补补。
那时候住在老房子里,墙是稻草和泥沏成的,地面是掺了石灰的土砸平的,更不可能有专门的浴室。夏天时她会用压井压出一大盆水,靠白天太阳光的照射给水加温,晚上我们便可以在院子里洗一个美美的热水澡。冬天洗澡是个挑战,她用上了家里所有的容器——水桶、脸盆、甚至做饭用的大锅小锅,在柴火灶烧出几大锅热水,把容器倒满。为了洗澡时不让我们受凉,她用几把椅子、棍子和晒粮食用的大塑料布搭成一个大帐篷。每当这个时候,孩子的新鲜感会让我们开心的拍水玩耍、兴奋喊叫,伴随着她的斥责声便弥漫在这个热气腾腾的“浴室”中。
小学毕业后,“望女成龙”的她没有让我和其他同学一起升入镇上的中学,而是求着在县城高中教书的爷爷让我去了那个学校的附中。她拜托邻村的熟人开上大三轮装上十几袋子的麦子和一袋磨好的面粉,两只鲜活的大公鸡也被装入蛇皮袋一起送我去学校。麦子交到面粉厂换成粮票供我在学校食堂吃喝,面粉和公鸡送给我爷爷以做答谢。我每两周回一次家,我踏进家门便叫“妈”,她总是高兴的回应:“真真,你回来了”,然后嘘寒问暖,倒热水、拿吃的、又赶紧去做饭。在吃饭的时候她已经开始给我洗带回来的大兜脏衣服。周六下午回家,周日下午还要去学校,她担心洗好的衣服晾不干,便在煤火炉旁边不断的翻烤。
我上学时经常带着非常多的吃食,油馍、烙馍、酱菜、鸡蛋,她经常和邻居交流经验,以便研究出口味鲜香和方便存放的吃食。这样的场景一直持续到我大学毕业。
刚参加工作时我租了房子,不常出门的她硬是坐了几个小时的公共汽车来到郑州。白天我去上班,她就在出租房里打扫卫生,直到床单被罩洗个遍又急匆匆的回去。
俗话说得好:“勤快妈养出个懒闺女”,她太勤快了,什么都不舍得让我们做,只相信“知识改变命运”。她每次都独自一人下地,不想因干农活影响我们的学习。
上初中时好多同村的学生辍学外出打工,每个月能给家寄钱。面对我们家里的经济紧张,她却一脸郑重地对我们说“好好上学,我一辈子都不会让你们出去打工(在工厂干活)”。
她文化程度不高,但个性却要强不服输。生活所迫的她在外人面前有时显得蛮横小气,但却不影响她做一个怜悯弱小的好人,她会接同村的孤寡老人到家里来住,还会在吃饭时突然放下筷子端去给她刚认识的独居老太。她很孝顺,自我记事起便经常承接去给邻村姥姥姥爷的“送餐服务”,烙菜馍、蒸卤面、包饺子、炖鸡汤——只要家里稍微改善伙食,便一定会在吃饭前送过去。
那时她每天都很忙碌,饱尝生活艰辛的她脾气并不好,遇到我们不听话,她会拿笤帚打,有时气急了直接抓起胳膊咬我一口。但在为数不多的时候闲下来,她也会拿起竹竿学孙悟空来逗我们开心。
小时候我经常尿床,她每天晚饭时提醒我尽量少喝汤、在床单下面铺上塑料布、半夜几次醒来提醒我去尿尿,但我最后还是迷迷糊糊的尿在床上。为此她睡不了一个完整的觉,睡不了一个干净的床,每天都要晒被子晒床单。有一次家里养的猪把院子里晾的全部床单咬拽在地上撕烂了,她的情绪集中爆发,撕心裂肺的坐在院子里大哭,边哭边诉说着生活的各种委屈,这时候她说话就像唱戏的唱腔一样。然而尿床这件事一直持续到我上初中才慢慢减少消失,她也曾住到我的宿舍床上陪我暖尿铺、洗晒床单。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