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很喜歡山,也很喜歡爬山,我想這就是我們台灣行第一間民宿在深山老林裏的原因。
當月亮已經爬過兩層高的房頂時,我才戀戀不捨地從鞦韆上下來,放走了懷裡抱著的小泰迪狗。——我該去睡覺了,畢竟和外公約定了明早去看日出。
第二天早上是被外公叫醒的,我們靜悄悄地梳洗好,穿好衣服,便出了門。門前是一條小路,路旁是一排高矮不一的風車,在微風中轉著,伴隨著斷斷續續的,「嘎吱嘎吱」的響聲。天還是濛濛亮,外公帶著我穿過一小片樹林,來到了另一條小路。
「大寶寶昨晚幾點睡的啊?」外公看我打著哈欠,便問我。「呃我好像沒看…大概十點半吧?」我努力地回想著。「下次不要睡那麼晚了,姥爺九點多就睡的覺,才能這麼精神。學校是不是有教?早睡早起,大寶寶以後要早點睡,知道嗎?」外公搖搖頭,一邊拍著我的肩膀:「早睡早起,多跟姥爺去爬爬山吧!以後就能經常看日出了。」
「我沒睏,我只是眼睛癢了嘛。」我嘴犟道:「第一次看日出沒啥經驗,不然肯定會早睡!」我已然忘卻了前一天母親告訴我看日出要早起的事。
「嗯,那以後早點睡,和你弟弟,你們姊弟倆一起去爬山吧,每天都能看日出。」外公搭著我的肩膀,一邊走一邊說著,語畢後便開始哼起小調來。
一直走到小路盡頭,放眼望去,遠處是一座接一座,延綿不絕的山。外公在這裡停下了腳步,並讓我放鬆自己,深呼吸,好好感受一下大自然的氣息。
在十幾分鐘的等待後,遠處山峰的另一側漸漸染上金黃,天空已經開始發亮,但太陽卻被那些山擋住了。外公指著那金黃色的山,對我說:「妳看那邊,山是是金黃色的,山亮了,但我們看不到太陽,為啥呢?妳看那個山是不是很高,它們比我們這裡高,給擋住了,哎,我們就看不到了。」他又指向我們腳下的那一片植物:「這邊就是茶園,旁邊那倆大柱子就是擺茶葉的,我們喝的茶就是從這裡來的。」
他絮絮叨叨地給我講著:「山是不是很漂亮?這就是姥爺喜歡山的原因。大寶寶學過『題西林壁』沒?『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這就是山漂亮的地方,妳看那個山,它是尖的,但是我們昨天上來的時候,看到它是圓的,對吧?還有我們現在在山上,這個山長什麼樣,我們不知道吧,這就是『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
「外公真的很喜歡山,還是個博學的人。」我想:「還很有文采。」
我就這麼聽著,直到母親打電話給我們,讓我們回去吃早飯,外公才牽著我離開了這裡。
「山亮了」——這句話甚至被我後來一個作文老師收進了她的筆記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