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童年记忆总是与外婆家息息相关,一直以来最喜欢夏天多是因为小时候暑假时间最长,哥哥们也能回家相聚。那会每天上午早早到外婆家,吃过早饭后就开始边写作业边等哥哥们,中午一般是一起吃的,外婆到八十多岁时厨艺仍能稳定发挥,软烂到入口即脱骨的红烧鸡,拌白糖的凉拌黄瓜,山芋粉圆子…都是记忆里珍藏的外婆限定。吃过午饭后短暂娱乐会便是各自在空调房内干各自的事,发小家紧邻外婆家,我向来不顾此失彼,于是每天要到太阳快落山时我爸才来接我回家,日复一日就拼成了我的童年。
印象里外婆身体一直硬朗,每日在家里都闲不住想干点什么,哪怕遭我妈她们制止也还是照旧。今年4月初还一同奔波1000多公里去香港看一看哥哥工作生活的地方,那会精神身体状态都极佳,身边人看到均以为只有七十出头。天意流转,不遂人意却是常道,5月30日之后,情况急转直下,从一开始被扶着走着去拍CT,到后面在床上翻身都要人帮忙,外婆吃了不少苦。小时候我瘦瘦小小,外婆总是变着花样配合我做我爱吃的把我带大,病床上的外婆变得瘦瘦小小,我却只能目送她慢慢远去。
外婆历来节俭,大概是经历过艰苦年代的人的通病,食物是一定扔不得的,一针一线,一张纸都归置的工工整整,生活持家的各种技能是样样精通。我妈向来针线活是不太好的,往往我的衣服破了或是有什么要补的东西都是拿给外婆帮我弄好。前段日子我在外不小心被划破了裤子,那会外婆已经住院也就没有拿去让她帮我缝补,那条裤子还放在那,洞也还在。
外婆的脑子一直相当灵活,我小时候作为退休教师的她发挥余热辅导我数学,在我长大后仍紧跟时代不曾掉队,我在外时还会收到她的微信消息,或是祝福或是提醒。她在细枝末节处对我亦是关爱有加,会鼓励我去做我想做的事并大力支持。我是个相当拧巴的人,幸得外婆的爱无微不至,得以用来治愈那些不太明媚的日子。
小时候在外婆家,每逢晴天,外公总会说“天不刮风,天不下雨,天上有太阳”。外婆走那日,晴空万里,挺多人拍下了我无暇去看的日落。经历了几天的闷热,暴雨,今天日悬高天,又是“有太阳”,殡仪馆附近的知了叫的恍若十多年前外婆家林荫道还在时夏天的喧闹,发黄枯败的铁树下又长出了新的绿枝。记得去年和外婆坐在一起时,外婆说自己老了,已经没人记得她名字了,今天我站在旁边,亲朋宾客都是为您而来,大家都不曾忘记您,明后亦是晴天,我们一直想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