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是地地道道的四川人,虽然她的大半辈子都生活在大西北,但她对家乡的饭菜和美食都有她独到的一面。小时候我们最爱吃的就是母亲亲手给我们做的地道的四川风味美食和小吃。
母亲最拿手的绝活就是做臭豆腐,那时候我们的生活很单一,除了一些面食外,再没有其它的副食品,母亲就从市场上买回来几斤豆腐,把它切成4公分左右的小方块,然后放到蒸笼上蒸,大概蒸15分钟左右,等豆腐完成蒸熟后,乘热放到一个盒里,同一块旧布把盒子完全包裹起来,然后拿到太阳下面去暴晒,等过了三四天后盒中的豆腐块已发酵成上面一层层黏液,味道也十分刺鼻难闻,母亲就将这些黑灰色的豆腐块又一块整齐的码放到一个带盖的陶瓷罐里,然后把已炒热的花椒颗粒和盐一同洒进去,放上一小勺辣椒面,再倒上些喝败的茶水,滴上几滴芝麻油,最后再用旧布把坛子封起来。等过个十天半个月这时母亲的臭豆腐也大功告成,一坛闻起来臭哄哄,吃起来香喷喷的臭豆腐也就算做成了。记得那时父亲最爱吃的也是母亲亲手做的臭豆腐,每天他就用母亲刚蒸出来的热馍掰成两瓣后中间夹上一块臭豆腐,津津有味的边吃边让我们也尝一口,从此我们也就把臭豆腐夹馍作为家常便饭,越吃越觉得有味道。母亲会做臭豆腐的消息在周围左邻右舍中也传开了,还引来了许多邻居拿上一个小碗前来讨要,记得有位叫赵世杰的叔叔经常见了母亲就说,康嫂做了臭豆腐可别忘了给我留一点。母亲的臭豆腐尽然成了街坊邻居们心中的一种美食。
小时候,我们每顿饭只有两碗清澈见底的一锅子面,餐桌上就再看不到什么东西。母亲为了尽量让我们吃饱吃好,想尽办法为我们做一些好吃的,我记得有次放学后,我和大哥去到城外农民种过大豆(蚕豆)的地里去捡掉到地上的大豆粒,一下午两人只捡到半碗豆粒,有时碰上运气好,也能捡上一两碗。母亲就用我们捡来的大豆用水洗净后放到铁锅里炒,等炒到豆皮变成虎皮色,这时的大豆也炒熟了,母亲就乘热放到一个碗里,然后放上几粒花椒和一勺红糖,倒上些酱油,最后将一碗滚烫的开水到进去,在开水的作用下,只听碗里的大豆噼噼啪啪作响,不到10分钟母亲的麻鸡胡豆就做好了,我们一边吃着饭,一边嚼着又脆又香的麻鸡胡豆,觉得别有一番风味。
上世纪五十年代,我们的友好邻邦苏联老大哥在政治上与我们国家发生了一些分歧,当时我们国家为苏联准备出口的大批猪肉,随之也被他们退了回来,为了减轻国家的负担,政府就号召全国人民购买“爱国肉”,当时是按人口分配,我们家人口多,自然分配的数量也多。大量的“爱国肉”买回来后,一时也吃不上,当时也没有冰箱等储存的东西,时间长了这些肉就会坏掉。母亲就把这些肉切成一条条长块,然后抹上炒过的花椒粒和盐一块一块腌起来,然后用绳子一条条拴起来,挂在屋檐下,经过一段时间的风吹日晒后就制作成了腊肉。我们想吃了,母亲就取下一块,清洗后放到锅里蒸,经过两三小时的烹煮,一锅香气溢人的乳白色腊肉汤也煮好了。母亲把泡发的海带丝与白豌豆(有时也放黄豆)一起放到汤里再煮,等海带豌豆煮好后,切上几片腊肉一起舀到碗里连吃带喝,真是美极了,吃了一碗还想吃一碗,但因狼多肉少只好作罢。
母亲的绝活还有就是腌制大白菜,那时因冬天没有新鲜蔬菜,家里只能提前储存一些土豆和大白菜,用来过冬时用。记得那年母亲从市场上买来了一架子车大白菜,正好我放假在家,我就帮助母亲腌制泡菜。母亲将这车白菜一颗颗去掉黄叶子,切掉白菜根,用水洗净后再把整个白菜从根部一切四瓣,然后放到一口大锅里先用开水烫软后捞出,又一颗颗放到案板上放凉控干多余的水分后再把它一层层放到一口大缸里,放一层菜再洒上已炒好的花椒粒和盐,就这样一层一层直到把整个大缸放满为止,上面再倒入少许白酒,最后用从河滩里找来的一块平石头压在菜上面,盖上缸盖封存起来。等到冬天要吃时才从大缸里一颗颗取出来,用它炒肉、炒粉条、洋芋丝等都很好吃,吃起来又脆又可口别有一番滋味,整个冬天我们就靠着这一大缸酸菜度过的。
母亲是个勤劳朴实的人,她从二十几岁离开家乡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但她对家乡的这些特色美食始终有着深厚的感情,除了例举的母亲常做的这些美味佳肴外,还有许许多多数不清的美食也都成了我们今天餐桌上的家常便饭。随着父母逐渐老去,他们无能力再为我们服务了,从此我们再也吃不上父母为我们做的这些饭菜了,但我们永远也忘不了小时候的味道,忘不了父母的味道。
康健
二0二三年四月十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