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贤良品德
母亲吕氏生于1906年农历3月27日,吕家是个大户人家(后已破产)共有兄、弟、姊、妹七人:我母亲排行第六,家内人称她六姑或六姨娘。她,乌发小脚(三寸金莲)身材适中,五官端争,眉清目秀,是一个大户人家的闺秀,从小就接受了道德教育和影响,恪守“三从四德”(从父、从夫、夫死从子,妇德、妇容、妇言、妇工)善良和顺,待人礼貌,处世有方,心灵手巧,精明能干,是一个标准的“贤妻良母”,她心胸豁达,性格开朗,情绪乐观。虽然一生经历种种磨难,但他都能理智、勇敢地面对。她一生性格温和,与邻里乡亲、男女老幼都能和睦相处,欢喜助人为乐,无人不称她是“好人”,街上人称她是“沙老太”。原来孙氏也是大户人家、董事,有人做媒把母亲许配孙家,可是因爹爹吸上鸦片把家产败掉,仅留数亩薄田,家庭己经贫穷了,可是我母仍不嫌贫,明知要受苦,仍然严守“家训”嫁到孙家来甘守清贫。自到孙家后,上敬公婆,尊重夫言,夫唱妇随,下爰子女,邻里和睦,性温心慈,把一个贫困的家治理得谨谨有条,成一个团结和睦、声受邻里、亲朋赞誉、好评的“和谐家庭”。母亲见爹爹烟瘾发作难受,把赔嫁的钱都拿出来给爹爹吸鸦片,生了我们兄弟姊妹六人,无一不是掌上明珠,爹爹死了,对奶奶的侍俸是无微不至,人人称她是一个孝顺的“贤德人”,是一个勤俭持家,治理有方的贤内助、掌门人,后来是“德高望重”,受人人尊敬的老祖宗!
二、家庭重担
父亲牺牲后,这个破碎的家有谁来支撑?是“伟大的母亲”!
父亲牺牲了,全家人痛不欲生。二舅舅冒着敌人的枪林弹雨来到我家,由区政府买了一具棺材帮助草草地埋葬了父亲,临行前对母亲讲:“你要好好地领着孩子过日子。”母亲深刻地遵循了这句“家训”,勇敢地用那嫩肩挑起这付重担,侍奉着年老多病的奶奶,抚养、培育着我们幼小的兄、妹六人。
(1)为了养活我们,您操碎了心碎
父亲牺牲后母亲年仅三十七岁,留下年老弱多病的奶奶和我们幼小的兄妹六人:大哥永波14岁、弟弟永海8岁、大姊孙芳17岁、二姊孙明15岁、我才10岁、小妹孙红才3岁,家中日子怎么过?全靠母亲一个人,只有几亩薄地,母亲一双小脚领着我们几个小的种田,没有吃的我母亲都是千万百计地想办法把我们肚子填饱,挖野菜丶拾草丶拾山芋丶拾罗卜丶拾粮食,野菜挖回来,烫熟了晒干子藏起来留着缺粮时吃,母亲动脑筋、想办法把各种野菜(麦荠菜、破纳头、盐蒿菜、徐徐菜、竹边菜、灰条菜、灰条条、雀舌菜、夏秋的天马子菜等)拾胡罗卜丶麻罗卜茵子烫了晒干子留着吃,或加工成饼、园子、煮饭、粥,芦根磨浆做糊子饼吃,吃山芋藤头芽、叶子等等。真是废尽心机,有一个春天区政府发救济,您一双小脚因为天下雨踏着泥泞地走了十多里路,领了一块半豆饼回来(群众只领半块)我们几个小的抱着豆饼啃,而您在父亲牌位前大哭了一场。母亲呀母亲!为了养活我们,您心碎矣!
(2)贫困、疾病困扰着破碎的家庭
母亲患鸽草疯不能吃饭痛得挨整整一百天,无钱治疗用偏方(母亲知道偏方很多,待后附偏方集),母亲常是牙疼,四十多岁满嘴牙都掉了(自已用手拔,常年在家哼呀!喊呀!,大姊说:在家听妈妈哼得难过煞了,不如下田做活去。二姊患过黑热病,我从小就患气管炎,长期不能吃咸,缺营养,怎能长得高呢?我常患虐疾病,有一次发高热,坐在厕所旁边闻嗅味,不知怎么的希里糊涂掉下河去了,正在这时候,大哥在板橙上睡午觉,几次掉下地,干脆不睡了,似神使鬼差地上河边,有人喊:“小三子掉下河了”,大哥连衣下河把我拖上来,“救了我一条小命”。还有个四妹患天花,不治而夭折;小妹孙红患严重痢疾,好险送了小命;奶奶是常年卧床不起。一家人生病,无钱请医治病,都是母亲用偏方来治好的(附偏方集)。母亲所受的苦,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母亲的坚强毅力、决心,也非常人可比的。
家中劳动由母亲详细分工:大哥和大姐丶二姐下田,母亲到纱布交换所领棉花,打棉条,由我在家纺纱——一斤纱换二斤棉花。母亲做活总是到深夜。我十二岁就推小车了,上街买东西都是我去。我七八岁就下田做翻山芋藤等轻活了,麦收时我们小的到人家田里拾麦,秋天去拾小山芋头子。春天缺粮,借一还二,借不到还啃麦青(未成熟的麦子)吃;用代食品煮一锅粥吃一天,一天吃两顿;立夏了煮鸡蛋,我们丫头吃半边,小伙才吃一只呢;过端午用杂粮包粽子;过年过节用代食品做肉圆子,包圆子,杂七八拉烧上一锅子,显得节日气氛。
穿的盖的更是破旧不堪:盖的旧棉花胎子,垫的是苇席,捂捂就暖暖的了,只有奶奶一人垫的细席子;冬天穿空头旧棉袄、单裤子,只有奶奶一人穿棉套裤;添件衣服是用纱换土布,用树叶汁染色,连大哥结婚还是借的人家一顶帐子呢,过了六七天人家就要去了。
母亲,您是旧社会大户人家闺秀,“心灵手巧”,不论绣花纳锦,样样都做得好,还常替人做旗袍。东坎街上常有人来请她做旗袍,做中式古装上衣,她一天能做一件,有时还以粗工换细工,她替人家做精致衣服,人家帮助我们做耕田、耙地等重农活。
妈妈啊,妈妈,您操心够了!家中哪一件事、哪一个人生病不要您操尽心?吃的,穿的,要您亲手操办;衣服破了要您补,要您做;老的您要侍奉,小的您要安排,哪一张嘴不要您喂?小的病了,痛在您心房。您,苦煞了,累煞了!您说过,不是为了我们,早就自尽了!我们怎能忘记您?您的音容永在!
三、支持革命工作
(1)思想进步
我的母亲是“革命的妈妈”您当有利条件不畏艰难,千方百计掩护革命工作者,藏文件、藏枪枝,作出了应有的贡献;
皖南事变后,新四军在盐城重建军部,派人开辟盐阜地区。1941年,民运队王海秋、林显同志首先到我家,向我母亲宣传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她问母亲:“共产党好不好?”母亲说:“当然好!”
母亲出身名门,受到过很好的教育和传统文化的陶熏,素质很高。她接受新思想也很快,她认识到:中国几千年来由奴隶社会到封建、半封建、半殖民地社会,封建阶级的统治,人民群众受尽压迫和剥削;帝国主义侵略,索赔、掠夺我们的财富,清朝统治阶级无能,列强侵略进攻中国,禁烟未果,割地赔款,大量毒品(鸦片)流入中国,毒害广大中国人民。我爹爹就身受其害,因吸雅片把家产败掉了,使我们全家生活无依。人民权利得不到保障,男女不平等,穷富不均,共产党来了,为我们广大劳动人民求翻身、谋解放,男女要平等,成立农会、妇女会、民兵、儿童团,一切权力归农会。我母亲思想进步,积极支持父亲投入党的怀抱,参加了共产党,任乡农会长,全力组织群众运动,搞二五减租、减息等工作。日本鬼子入侵东坎,正是由于有母亲的支持,父亲才得以全力投入抗击倭敌的斗争中。
(2)保障吃住
因为我家是烈士家庭,政治可靠,所以部队同志、地方干部,都住我家而有保障!
民运队的同志、部队领导干部、官兵、地方领导干部、工作组同志经常住在我家,我母亲都是热情接待,认真而周到地安排,这批走了那批来,送走这批又迎来了那批,客人都是“宾至如归”,“不是家人,胜似家人”。首先住我家的是民运队海波(女)、林显(女、钟政委爱人),后有新四军领导钟期光、于部长、赵年(女)、严月日(女)、葛波(女)、顾群(女)、顾振(女)和部队营以上干部等,还有地方的上级领导,如江华、李朴夫、付专员韩玉朴等,还有位首长好像是刘少奇,也去过我家,另县委书记熊国香更是常客。客人来了,母亲都是热情地招呼,安排住下来,即使住在别人家,也到我家来吃饭。民运队、工作组的女同志都要认我母亲做“干妈妈”,她们说:“您佬是‘革命的妈妈’”。她们爱人来了,我母亲都能给他们妥善安排住宿,使其过上甜蜜的生活,感受到真正的亲情。部队官兵也常在我家代伙吃饭,客人吃的都是好的,有菜有汤,而家里人都是等客人吃完才吃,吃的都是粗粮加代食品饭,没有什么汤与菜。有时当兵的也在我家开饭,装些莱肉把我们吃,韩玉朴付专员还点名要做“小车轱辘”(小麦连皮磨面做的圆饼)吃。滨海县监委付书记陈立才带工作组吃住在我家三年。有一次吃中饭,陈书记说:“今天怎么这些菜啊!还有面条做什么?”我母亲说:“今天不是你三十岁嘛!”原来母亲是听陈师娘来说过的,某天陈立才生日,特为陈立才过三十岁做的面条。陈立才中暑,我母亲还为他找雪水;他感冒了,我母亲用芦根煎水给他喝。陈立才的回忆录里都写了这些关于我母亲的事情。
(3)保护同志
我母亲还为干部收藏过文件、枪支,掩护过干部,为支前做过军服、军鞋。
为了支前做军鞋、军衣、军服:区内为了支援前线,做军鞋的任务布置下来,我母亲总是抢先接受任务,亲自动手,精心细致地做好做牢。母亲说:“新四军为了抗战打日本鬼子,在前线打仗,我们一定要把军鞋做得牢固,穿得舒服,好打仗。”白天要下田做生务,都是夜内做军鞋、军衣、军服,我家都是保质保量,按时完成任务,积极支援前线。
部队干部有时为了特殊任务不便带武器,把手枪留在我家,遇有特殊情况不能回来或需化装转移把枪支留下,而母亲都是在夜内把枪支深埋到柴堆下。有的干部因遇敌情,文件不能带走,把皮包留在我家,母亲都是把它藏起耒,等他们回来取去,完物无损。
革命人,她保护:一天,一个干部到敌区探消息,被坏人发现,他涉河跑来我家,他对母亲说:“坏人追来了,把我躲一躲。”母亲就把他潮衣服换掉藏在厨房内。马上坏人追上来(大哥知道名姓,我记不清楚了),装着卖布的,还挎着布包冒充共产党人,拿着抗币问母亲:“有个同志来你家,在哪里?”母亲说:“不知道,穷日子还过不过来呢,我们不管这些。”那两个坏人找不到什么,天黑就走了,临走还发狠呢:“以后叫你们好看。”还说,“怕死必死。”这样,一位革命干部,逃过了一劫。但是,不久父亲就被捕了。“救了革命干部,牺牲了丈夫”,付出昂贵代价,您真是一个名符其实的先人后己的“革命的妈妈”!
我母亲在抗日战争中作出了一定的贡献:不但是因烈士家庭,政治上可靠,地方干部、军人、工作组常来、常住我家;更主要的还是我母亲为人忠心、诚恳、热情,对待来人服务周到,使客人们都感受到“鱼水一家人”的亲情,从而能够一心一意地投入到革命工作中去。
(4)支援建设
我母亲在社会主义建设中也是一如既往:工作组常住我家;开始搞统购、统销(粮、棉、油),我家代头卖粮;接着搞农业改造,成立农业互助组,几户或十几户合起来种田,互助有无,强弱劳力调节,使得种田不受影响,从而增加生产,发展生产力,使人们生活水平得以提高;以后进而组织农业生产合作社(初级社),把田和大型农具(车、船、牛、)投股,分成(四、六分成),我大哥孙永波任社长、我任付社长(我分别任三烈乡妇女主任、付乡长);县监委陈立才书记带领工作组常住我家三年,各级领导和干部常来常往,我母亲全力投入后勤服务,生活上无微不致,热情周到,使得他们的工作得以顺利开展,所组织起来的“裕民农业生产合作社”,生气蓬勃,初见成效,粮食产量显著提高,人们眉开眼笑;专区还立为模范农业社,大哥孙永波出席专区大会,还申请报省立为“榜样”推广;以后进一步组织高级社、成立人民公社,我家把仅有的三间草房腾出来做仓库,养蚕,人住厨房。我母亲在这一高潮中的全力支持,积极服务,作出了应有的贡献!
艰苦磨难的母亲一身多病,受尽了千辛万苦,不但哺育了六个子女,还代育了侄女儿(大云姐、二云姐),代病哺育了孙辈建民、建国、继光等人。她多次病危,于1993年7月初二日病逝,享年八十八岁。
四、儿女们悼念父母诗二首
(一)
历史重温欲断肠,痛心疾首泪千行;
吾爹抗日成英烈,青史留名永有光。
(二)
慈母英年品德良,培儿育女意坚强,
高龄米寿仙山去,亮节高风世代扬。
我亲爱的妈妈,您走好了,安息吧!您的音容犹在,您的高品懿德永远扎根在我们的记忆中,激励着后人前进的步伐!
三女儿孙梅口述,三女婿徐寿山整理
2010年8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