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转瞬间,父亲撒手人寰已三月有余,按照民间习俗,百日忌辰之际是要到坟上祭奠的,数着日子应该是6月4日,可是哥哥手中阴阳先生给的祭祀单提示是五月初四(6月2日),也许是阴历阳历的算法有所不同,亦或是阴阳风俗自有其说法,我们也就遵从风俗约定了。
在这三个多月的时间里,我悲痛着、思念着,常常独自默默地落泪,在天堂网上父亲的家园时时探望、献祭、打理、发呆......不曾间断过一日,我深深知道,用任何语言和文字来表达我的悲痛之情和思念之意,都是那么苍白无力,然而,在这百日忌辰到来之际,我依然要写下我千般的思念、万般的不舍。
一百天的时间意味着什么?是一个季节的穿越,是从冰雪寒冬到炎炎夏日。一个新生命的开启,人们欣喜地祝贺着百天,幼小的生命度过了最初的纤弱,日渐强壮的身体为其一生打下良好的基础,在亲人的呵护中一步步走向美好的未来。一个亡者的灵魂需要告慰,亲人在痛楚中渐渐意识到生与死那无法逾越的界限,用一种虔诚的仪式做着最后的诀别,只是,我不知道,究竟需要多少个百日,我才能完成这最后的诀别。
没有父亲的日子,仿佛已经很久很久了,恍惚间,一切又都像是昨天才刚刚发生,转眼却已是百日。
生老病死的规律没有人可以突破,父亲活得通透,对于自己的衰老早有清醒的认知,也许,在为重孙准备留作念想之物的时候,就有冥冥之中的预感吧,了却了所有心愿的父亲,没有留下最后的话。父亲走得安心,我却还没有做好准备,仓猝之下除了被动接受这残酷的现实之外,我还能做些什么?
给我生命的人,他的生命已经终止,扶我学走路的人,永远停止了脚步,没有了父亲的日子一天天过,只是内心深处始终有一个地方不能触碰,不敢触碰,每日里探望天堂网上父亲的家园,不敢多看父亲的照片,也无法重读自己写下的文字,怕自己控制不住心情沉重、抑郁悲伤、喉咙哽咽、泪眼模糊,只是不断地重复做着这一切,以这样的方式保持着与父亲的联系......
一百个日日夜夜,那些不堪回首,却又令人无法忘怀的一幕幕场景,就像电影中定格的画面一般,时不时毫无征兆地突然闪现,那种回天无力的绝望,锥心裂骨的痛苦感觉,瞬间就将我击穿,监控摄像镜头中父亲的屋里一片沉寂,故乡那朝思暮想的家,再也没有了等待我的人......心想念,再难见,殇别离愁,阴阳永隔,遥望家乡父亲的孤冢,内心的痛楚谁人能解?
“一隔阴阳两不知,百年梦碎自怜惜。
归来惟见遗容笑,挥手常为幻影痴。
思往事、记依稀,团圆竟是断肠时!
闻人尽孝心酸涩,唯有撰文慰楚凄。”
百日忌辰到来之际,新冠疫情仍在蔓延,北京的封控措施愈加严苛。哥哥到父亲的坟前祭奠,我只能在这里写下这些文字,寄托我的哀思,他日回到故乡,再去坟前培土焚香化裱,奠酒磕头,祭拜父亲。
思念咫尺,天堂路遥,望父亲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