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解的温暖与支持的力量一一缅怀导师鲁洁先生
2022/4/18 15:08:00 浏览:166
张乐天
理解的温暖与支持的力量
——缅怀导师鲁洁先生
张乐天
敬爱的导师鲁洁先生离开我们已一个月了。这些日子,我时时沉浸在对导师的怀念与追忆之中。回想自己经历的人生之路,我深深体验到导师理解的温暖和支持的力量。我感恩于自己的生命与鲁老师相遇。
我是1992年9月开始师从鲁老师攻读教育学博士学业。这之前我在江西九江师专工作,并任学校教务处长。尽管我已肩挑学校教务重任,但潜藏于心中一种继续求学的愿望依然强烈。这或许与文革十年被剥夺上学机会有关。我和当年的硕士生导师华东师大金一鸣教授交流了这一愿望。(金一鸣老师是我生命中另一位让我终生感恩和深深怀念的老师)金老师对我的愿望表示理解与支持,并推荐我报考鲁洁教授的博士生。就这样我向鲁老师写了一封求学信,并利用可能的时间进行考试复习。我是到南师大面试时第一次见到鲁老师。老师整洁、高雅且和蔼的学者风范让我顿生敬仰也如沐春风。面试后我过了一段时间与鲁老师打了一个电话,其实是想打听一下是否录取的情况。电话中鲁老师没有告诉什么,但我还是能感受到老师对我诚挚的求学愿望的理解。后来,我如愿地收到了录取通知书。
1992年9月至1993年6月,是鲁老师领着我们进行课业学习的阶段。在专业学习方面,鲁老师为我们三人(杜时忠、刘晓东和我)制定了周密而有特色的课程方案。她自己领我们探讨教育学的前沿问题,让刁培萼老师给我们讲授教育哲学,让陆有铨老师讲授西方教育哲学,专门聘请原江苏省社科院副院长也是中国哲学界知名学者肖焜焘先生讲授黑格尔的精神现象学。这样的课程安排,既体现了鲁老师本人对教育学原理和教育学作为人学的独特认识与思考,也体现了她对于提升学生哲学和教育哲学素养的殷殷期待。一年间,在老师们的引领下,我们行走在教育学的前沿领地并向着哲学的高峰攀越,虽然不乏辛苦,但也无比畅快,时有“会当临绝顶”的享受。师从鲁老师进行博士生课程学习的这一年,真是我人生中一段幸福美好的时光。
1993年暑假,我的求学生活发生了并未想到的改变。由于我是在职博士生,暑假我回到工作的学校。当时学校的领导班子正在调整,一位主要领导调离了学校。经过民主推荐和领导考察,我被列为学校主要行政管理者的候选人。暑期回校没几天,市委组织部长找我谈话,征求我的意见。一方面我感动于学校老领导和很多老师对我的信任,也感动于市委领导对我的信任,另一方面我也不希望就此中断学业。我对组织部长说,这件事情希望征求导师鲁洁教授的意见。又过几天,市委书记亲自找我谈话。他说我们希望你挑起学校的担子,也会让你完成博士学业。我们现在就和你的导师商量。书记说完,在场的组织部长(也是一位知识女性)立即拿起书记办公室的话筒很顺利地和鲁老师通起了电话。他们之间的通话快近一小时。之后,组织部长告诉我,你的导师很理解我们,也希望我们支持你完成学业。导师希望你工作一年适应之后,再回到学校集中一段时间修完未完成的课程和准备开题。你的导师还说,这件事情,还要向南师大研究生处说明,让张乐天办一个休学一年的正式手续。这次谈话之后,我感受到一种沉甸甸的嘱托与责任。不久,我就挑起了学校行政工作的重任。
在我主持学校行政工作的数年内,鲁老师在尽可能地支持我完成学业。我的博士论文开题后,鲁老师为我查阅和搜集了很多她认为对我有价值的资料。有一天她把我叫到家中,把她所能提供的书籍和复印资料都给了我,并对我的论文提纲作了详细的批注。我捧着这些书籍与资料,心中有一种暖流在涌动。那些年来,鲁老师不仅在继续助我完成学业,同时也很关心我的工作。作为老师,她自然希望学生把工作做好。事实上,自从遇见鲁老师之后,(也包括金一鸣老师),导师对我的影响远远超出了学业之外。他们已成为我前行的灯塔与路标。导师对教育的信念与情怀一直在深深地感染和激励着我,想到导师,我会更自觉地警醒和劝勉自己。主持学校行政工作多年,回想起来,自有不足和值得反思之处,但我还是自许能努力勤勉,能把握办学根本,关注学生发展和办学质量。另一方面,我也能良好地做到为政清廉。这一些,也与导师的人格影响有关。
我在九江师专工作前后近20年,也是服务于行政管理的20年。当快步入天命之年的时候,我有一种回归学术的愿望。我希望在自己未来有限的工作生涯中能静静地与学术相伴。这可能是我的一种夙愿。鲁老师知道我有这种愿望后,电话让我到南京一趟。师生之间有一次深谈。老师对学生的愿望又一次表示了理解与支持,并希望我回到南师大,做农村教育研究。这样,我在取得各方的理解和同意之后,于2000年7月调入南师大教科院工作,由此开启了我的学术之路。行走在这条路上,我得到了导师更直接也更多的关心与指导。由于在导师身旁,我似乎有一种更安稳更踏实的精神皈依。我很快意于这里的学术氛围与环境,也很快意于和学生相互学习共同成长的生活状态与方式。念及此,我很感谢鲁老师。
导师在她快到80高龄之时转向了对教育实践的研究。她以特有的毅力与智慧担当起小学德育课程改革和建设的使命。十余年来,她带着她的团队深入到学校、课堂之中,悉心倾听一线老师和正在成长的孩子们的要求与呼声。她没有象这个世界许多老人那样颐养天年,而是以继续的辛苦劳作去追逐自己的教育梦想,并视之为晚年的安慰。想到老师晚年的肩挑重任与繁忙,学生虽然有万般敬意,但还是有心中的不安与不忍。在南师大工作的这些年间,每年我们都会去看望老师。去年上半年因疫情原因,我们不便上门打扰。去年暑期疫情缓解后,我电话问候鲁老师,她用乐观的声音告诉我身体还好,只是最近有些感冒,婉拒学生看望。我听到老师的声音,心中有一些安慰。多少年来,鲁老师一直与癌症抗争,她意志坚强和不断降服病魔在我心中也一直是一种生命传奇。我曾坚定地相信,鲁老师会凭她的意志继续顽强而平安地生活。我也一直相信或许也是盼望鲁老师会寿过百年。去年中秋之时,我又电话鲁老师,是她女儿接的。她女儿说老师身体还好,只是正在休息,会转告问候。电话之后,我也没有多想。我原想元旦之时一定设法去看望老师。殊不知,这是一种永远无法实现的愿望。直到老师仙逝后我们才知道,去年以来鲁老师一直身患重病,已是命在垂危的老人。只是她不愿告诉我们,不想让我们牵挂,不想增添他人的麻烦。导师在生命的最后关头一定也很无助,作为学生,我们竟一无所知,没有去关心她,守候她,没有用一种可能的方式支持她。想起来,唯有深深的歉意与内疚。
鲁老师带着她并未实现的教育梦想离开了这个世界。这种教育梦想需要我们继续保有并继续付出艰辛的努力。唯有继续努力追梦,方可告慰老师的在天之灵。
天堂中的老师,愿您安好!
2021年1月25日
转自微信公众号“鹏溪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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