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岳父陈秀翘的三次相处
我和陈文燕结婚后,在两地工作,岳父在上海工作。夫妻每年探亲一次,而我与岳父陈秀翘却有十多年从未见过一面。
1976年下半年,岳父即将退休,和岳母来一起来到安徽肥西陈文燕工作的地方,我得知这一消息,也赶到肥西,第一次就见到岳父。相处没有多久,就感到岳父慈祥,随和,大度,没有长辈的架子,喜欢聊天,谈天说地,古今中外,天文地理,知识渊博。我知道岳父只读过小学,怎么如此见多识广呢?出于好奇,我问过岳父,他笑着回答我,他是从京剧和苏州评弹里获取的。
岳父喜欢烟酒茶,常买的烟是“大前门”,常喝的酒,不是他家乡的黄酒,也不是北方的啤酒,而是烈性白酒,常饮的茶是绿茶西湖龙井。酒瘾很大,一瓶500cc的白酒3天一瓶。这和我的爱好,除了酒量外,几乎相同,这不是缘分又是什么呢?
他在安徽期间,为他买过茅台、五粮液、泸州老窖、洋河大曲、双沟大曲,多数时间是四川的高级散装二曲白酒和北京二锅头。
大富商出身的岳父,就餐极为讲究,常用的下酒菜为白切肉、白斩鸡、熏鱼,油炸花生米。常用的下饭菜为一品肉、红烧肉、溜肉段、糖醋里脊、宫保鸡丁、麻婆豆腐、鱼香肉丝、清蒸武昌鱼等。
1976年处于票证年代,副食品短缺,岳父岳母临走时,带上江浙奇缺的十斤食用油和十斤花生米,我陪伴他们去合肥火车站,被经济纠察队以“投机倒把”名义全部没收。
1980年岳父岳母来到武汉,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岳父带来从上海购买的双人棕床、当时著名的骆驼牌电扇以及几把木制板凳和椅子。我工作24年来,第一次享用电扇,可见生活状况明显改善。
武汉是岳母故乡,20多年未魂绕梦牵,终于回来了,但已物是人非。只有几个在外地左工作的弟弟从湖北麻城、四川万县、四川邛崃齐聚武汉,畅谈离别之情。
那时的甲鱼成为最受欢迎的食补珍品,价格极贵。我在湖北洪湖就职的一位好朋友,给我用水桶带来十斤活甲鱼。我岳父高兴得喜形于色,连连说,难得难得,吃甲鱼喝酒,已经是大干部的水平,太妙了!
1994年岳父岳母又来到武汉。这是我们第三次见面。时过境迁,岳父心脏病严重,身体虚弱,跟前两次见面相比,判若两人。食欲差,走路气喘吁吁,酒几乎难以入口,我和陈文燕心里非常难过。
陈文燕本来不久前回过宁波老家探望过她的父母,1995年,春节后总是心绪不宁,第六感觉得父亲大限已到,必须赶在前头看父亲一面。到达宁波老家,看到父亲昏一阵,醒以阵,人瘦得皮包骨,走路跌跌撞撞。气短,缺氧,常常上气不接下气,陈文燕为她父亲购买了吸氧机。清醒时看到父亲歪在床边看14英寸彩电,视力模糊,于是又购买了一台24英寸大彩电。陈文燕看到继母年迈,做饭困难,于是把做法,洗碗等全包下来。父亲行动不便,陈文燕天天为父亲洗脸洗脚。
陈文燕的预感证实了父女连心和第六感官的神奇,父亲在他走后半年,就猝然离世。
忆昔当残腊,还家雪正飞。
三年无一字,不忍见鸿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