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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成云
1945-12-04 ~ 2020-1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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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水窖
杨建平  2022/8/12 19:14:00  浏览:50

 四十不惑的我望着老家那一轮皓洁的明月,望着夜空闪闪的繁星,总希望有一颗是我的父亲。

不知是我爱父亲太深还是父亲爱我太深,父亲的离去在我内心留下了巨大的坑影,一次次试图填满,但总也无法做到。

       搬一把父亲亲手上过漆的小木凳独坐在家乡的小院里,虽然漆色早已斑驳陈旧,但这是父亲留给我的,一种特殊的情感波从脚下迅速窜至脑门,像被弱电击过一般。朦胧之间似乎看见父亲就坐在那个熟悉的位置,高兴的看着我,嘴角微微上扬,满足而自豪的笑容泛在脸颊两边。

       爸爸脚边不远处的水窖勾起了我无数的回忆 ,也迫使我再次想起了我亲爱的父亲,不觉已是泪流满面,不管怎么样,我和父亲已经阴阳两隔永不能相见了。

这一眼水窖让我再次看到了当年父亲挥汗如雨,辛劳艰苦的身影。八十年代的老家家家户户都是一副扁担两个水桶,这是村里人家的标配,那种笨拙而又结实的木箍水桶也很常见,对身处新时代的孩子们来说,这些已经遥远的都快成了传说。

      当时政府倡导推广的“母亲水窖”解决了很多人的吃水问题,为了解决我们家的“水患”,爸爸是首批响应号召的。

       我吃力的挪开窖盖打开手电沉重凝视着爸爸用血汗一铲一锨开挖的水窖,似乎看见的是父亲苦难的过去。

       一个人在一个平地上凭空挖出一个深七八米足有四五十立方米的地藏式水窖,现在的年轻人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如今水龙头轻轻一拧,清冽甘甜的水哗哗而来。我们可曾感受过那个年代吃水问题带给农村人的无奈与难心。

 那个时候每个村子基本都有一个或几个涝坝,专门用来收集雨水,没有雨水时就泵一些地下水装满,专供方圆几里的百姓。每天的午前和傍晚是人们挑水的高峰,偶尔还要排队。水桶的撞击声,牛马骡驴蛙的叫声和在一起好不热闹。吃水是不分人畜的,这边你这往桶里舀水,一两米开外可能就有人牵着心爱的螺马在饮水,喝饱了水的它们偶尔会一股气流冲打着驴唇马嘴,粘稠的口水溅入水中,冲起点点水花,骡马的主人一边看着一边会心的自言自语,“喝吧,喝饱了好干活!”,眼里饱含着对牲畜的爱惜之情!这种感情现代青年是无法理解的!没有了他们,我们可爱的农民祖辈们怎么在亲爱的黄土高原上书写美丽的诗行呢!大地母亲怎么回馈给我们宝贵的救命粮食呢?

       为了能够不再每天去几里外挑水,为了吃到干净的水,为了不出门就能有水吃,更为了孩子们,爸爸伟大的工程开始了,农历的十一月,寒冷已经席卷了整个西北大地,家家房顶冒着烟雾,袅袅而缭绕的向更高处散去,站在远山上看整个村子简直就是一副绝美的水墨丹青村居图。

       中午放学看见爸爸已在院子里点燃了麦草,上面覆盖着一大堆厚厚的麦草沫,浓浓的烟柱左右不定的摇摆着,一会儿像水波、一会儿像水柱、一会儿像云朵。烟雾弥漫了整个小院,反而使得家里烟火气十足。烟堆的不远处整齐的摆放着桃型的铁锹、一头尖一头扁平的镢头、手掌大小的两个滑轮、一把铁铲、一个柳编的箩筐和一根整齐盘绕雪茄般粗细的麻绳,这可能就是这项伟大工程所需的全部家当了。

这样的烟雾持续了两天左右,在一个风和日丽艳阳高照的日子里爸爸动了第一锹土,后来听妈妈说这是看了老黄历的,家中动土对我们农村人来说是一件大事,必须择一个适宜破土的黄道吉日,不然冲撞了“土地”会给家人带来灾病。所以动土的仪式和日子是最为重要的一个环节。

       放学回家,原来的烟堆已经不见了踪影,那里出现了一个人可以勉强转身挪动的圆柱形小坑,铁锹、镢头静静的立在坑里,木把上搭着一双指尖早已磨破的棉线手套,爸爸坐在我此刻坐着的小板凳上围着火炉熬罐罐茶,这是爸爸的“课间休息”。那时候因为小全然没有对父亲的心疼与感激,现在回想起来真的很混账!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天一天院子里堆起了一座小小的土山,不时有几只麻雀落在上面,小脑袋机灵的左摇右晃几下,翅膀一扑腾又飞走了。圆柱形的坑越来越深,爸爸已在坑口周围用三根木椽搭起了一个简易的滑轮架,一根绳子搭在滑轮的两头垂直的坠向坑底。距地面一米五深的位置圆柱被渐次放大,坑下空间变的大了起来,趴在坑口可以看见爸爸半蹲半跪在下面双手吃力的拿着没有木把的铁锹一下一下朝着坑壁用力,每隔一小时左右都要用箩筐借助滑轮的力量运上来几筐土,就这样一筐一筐的堆起了一座小山!

       礼拜天不上学的时候哥哥和我可以给父亲帮一点忙,那时候既觉得好玩又感到新鲜,这样可以把妈妈解放出来,给我们一家人做一顿好吃的饭菜,一是慰劳爸爸二是改善伙食。灶台里点燃着麦草用大口的铁锅蒸米饭,用大口的铁锅炒洋芋丝,炒鸡蛋。那时候能够敞开的吃一顿炒鸡蛋感觉到无比的幸福。好吃胜过了现在的千元大餐,这也许是那个年代留给我们最宝贵的“财富”了。一家人在一起虽说贫穷辛苦却实在是很幸福。

       爸爸不是专业的泥瓦匠,在我看来远比专业的更专业,圆柱形的坑口渐渐的成了窖口,一米五以下被开挖出了一个标准的立式巨蛋形,这样的形状据爸爸说可以承受巨大的力量不至于坍塌变形。爸爸在里面说话时传出了洪亮的回声,每一次爸爸出窖都是一个土人,从头至脚,像是从土里钻出来一样。每一天劳动结束后,都被特别爱干净的妈妈打扮的一尘不染,饭后用旧报纸卷一棒旱烟背着手夹着烟开始走向村里的“活动中心”。

       “土建工程”结束后,爸爸起早贪黑几天时间就把小山移走了,小小的院落一下显得宽敞整洁,除多了一个窖口之外,一切恢复了先前的样子。

       劳动创造了人类,劳动也能让生活变的多姿多彩。一家人虽然日子过得很拮据,但是却很幸福,勤劳持家的妈妈,任劳任怨的爸爸,懂事感恩的孩子们,让我们家有着自己的快乐!每年的春节妈妈都会花最少的钱办最丰盛的年,我至今都在为妈妈的精打细算而感佩不已。

       为了尽早的让水窖发挥作用 ,惊蛰的一声春雷过后,爸爸便开始动工,水泥和沙料是早已备好的。妈妈每次都是帮工的角色,有时因为干活不得窍会被脾气不好的爸爸唠叨几句。爸爸干了土建又干泥水,本就粗糙如陈秉正的手在水泥砂浆的腐蚀下,又沙又粗又白,每一抹砂浆他都像做艺术作品一样精心的贴在巨弧形的水窖壁上,四五天的时间工程完成了。只等凉阴一段时间水泥凝固好以后就可以正式蓄水了,说是水窖其实通俗的说就是一个藏在地下的大蓄水池。这样既可以将平时的雨水蓄积起来,又可以解决日常用水,还不占用院内的空间。

       水既是生命之源也是自然界万物赖以生存的基础资源,为了表达这项发明和工程的伟大,这样的水窖被形象的命名为“母亲水窖”,这项工程也被称为“母亲水窖”工程,至今仍在部分地方由政府出资免费实施。

       夜已深,凉意渐浓!老家每一个地方都有父亲的身影,每一个建筑都渗透着父亲的勤劳与汗水。这眼水窖的水滋养了我们家的每一个生命,也给了我的童年注入了丰富的“营养”,我的生命因此而“健康”,我的身体因此而“结实”。

       父亲的水窖,留给我的不仅仅是回忆,更有对父亲无尽的思念与眷念!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唯有珍视这难得的亲情,珍惜身边的每一位亲人,我们才不枉在这纷繁而美丽的世上相遇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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