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角雨帘垂落如丝,恍若五年前你发间的银线。那时你倚在长廊石凳上,指着廊前新栽的紫藤说:"待它爬满木架,我们就在花下煮茶。"如今藤萝早已披甲成阵,年年举着紫色风铃,却再无人俯身拾取零落的花瓣。
前日收拾旧书,忽见书里夹着几片晒干的花瓣。你总爱把零碎光阴封进书页,说这样翻开的都是好辰光。砚台边半截残墨还是你最后用过的模样,恍惚又见青衫素手的影子在宣纸上游走,写下"明月松间照"便搁了笔,说是等晨露煎药时再续。
量步西湖众园,那些石径生了薄苔,我仍择日走你数过的步数。哪些青砖的裂痕里钻出朵婆婆纳,淡蓝花瓣沾着雨水,恰似那年你鬓角斜插的野花。柳枝拂过肩头时,总错觉是你抬手替我摘去鬓间霜雪。
供案上的青团蒸腾着艾草香,白瓷盏里新茶正温。听说忘川河畔遍植桃李,你那般爱花的人,该是把彼岸都走成了春蹊。纸灰化作白蝶的刹那,檐下雨珠忽然缀成珠帘,叮咚声里依稀传来旧年笑语:"不急,我们还有长长的清明。"
2025.04.04
阴历2025.03.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