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我的导师——万卫星院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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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心情是无比悲痛压抑的。想写点什么来纪念恩师,却又不知从何处落笔。
其实,一个多月前就已经知道万老师病危住院了。但没想到,在2020年5月20日,在这个本是充满爱意的日子里,清楚记得21:40左右,北京的夜空雷声轰轰,然后微信里就收到了万老师去世的噩耗。虽然已有一定心理准备,但是那一刻,止不住的泪水、悲痛、难受、失落、不知所措,一下夺目而出。
一夜未眠。
今天是万老师的送别日。上次见万老师还是1月份时的学术讨论会上,没想到今日再见时已是阴阳两隔。在瞻仰遗容告别的一刻,泪水还是没抑制住,但能看到,恩师走的是安详的,宁静的。
? ??夜又深了,与恩师的种种回忆不断在脑海中浮现,仿佛一切都在昨天,挥之不去。
最早认识万老师是在2009年。我当时博士毕业时,还想继续从事科研工作,但由于博士期间论文发表不多,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岗位,便四处投简历,当然碰壁也多,对前途也感到茫然。
很幸运,万老师给我回了邮件,对我的研究方向很感兴趣。希望我去他组里做博士后。说实话,我当时是有点压力和自卑的。因为我本人并不从事电离层研究,怕来了后没法与组里其他人形成有效讨论和合作。再一个,当时万老师组里的研究生都很优秀,发表了很多文章。我本身毕业时都没有一篇一作文章,怕过去给万老师组里当拖油瓶。
在与万老师见面后,我向万老师表达了我的担忧。万老师哈哈大笑,问我本人,对博士后有什么规划和打算。我向他说了我的想法,一方面想继续接着博士期间的课题做,另一方面还想拓展研究到行星磁层,并对一些基本问题看能不能从比较行星角度来思考和理解。万老师,当即就带我见了组里的其他老师和同学,并欢迎我尽快来组里报道。
万老师对我博士后期间的工作是宽容和鼓励的。并没有严格要求我也非得从事电离层方向的研究。这给予了我独立开展科研工作的极大自由。功夫不负苦心人,这期间,自己也做出了一点小成绩,独立发表了几篇文章。
? ?这时候,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得到了一个去国外做博士后的机会。 说不心动,那是假的。毕竟做洋博后,就能接触国外一流科研环境,并有机会成为海外引进人才,从而少奋斗若干年。我向万老师表达了我出国的强烈意愿。本以为万老师会首肯同意,没想到并不然。万老师苦口婆心地给我分析了国内外空间科学的发展形势后,建议我还是安心在所里继续做博后,并鼓励我——“土鳖”一样也可以做得很优秀。虽然当时从万老师办公室悻悻而归,内心稍有抱怨,但若干年后,事实证明,万老师给我的建议是对的。这些年来在万老师组里的工作积累,也铸就了我独立思考、深入研究的科研品性,至今受益匪浅。
万老师一直有个行星梦。 我也有。万老师曾和我说过,行星科学应该是未来地球科学新的增长点,这也是他为什么希望招我做博后,并拓展研究方向的原因。早在2010年时,万老师就组织了我国金星科学探测的论证会。我当时作为博士后也深度参与了论证会议。后来魏勇(万老师的研究生,现地质地球所副所长)从德国学成回来后,万老师就希望魏勇和我把行星空间物理作为行星科学的表率,率先在所里搞起来。在万老师的支持下,我们的行星物理学学科组在2017成立,至今三年多,发表了近40篇学术论文,不乏多篇发表在Nature Astronomy, NSR, GRL, APJL 等高水平杂志上,迅速成长为国内外比较有影响力的行星科学团队。
初闻万老师身患恶疾是在2017年,以为恩师应安心在家和医院修养。但经常看他心系科研工作,还时常往办公室跑,很是让人心疼。今年1月,万老师在所里还专门组织了金星地震科学探测的论证研讨会,并对具体探测方案给予了诸多见解和建议。没想到,这个研讨会,竟然会成为我与恩师最后的诀别,令人唏嘘不已。
逝者如斯。万老师作为我国天问火星探测器的首席科学家,虽不能亲眼目睹天问火星探测器的发射,目睹深空探测之星火燎原中华行星梦,吾辈定当继承其生平意愿,努力进取,为中华行星科学之事业奋斗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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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昭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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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5月22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