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了,同学们偶尔遇头常会谈起故人,江苏省公安专科学校八七刑侦一区队201宿舍的,大家都不知道你的信息。又过了很多年,有人说你已不在人世了,我愕然,对这个不靠谱的消息不屑一顾。又过了一些年,还有人这样说,我怀疑了。又不敢直接向你们本地的同学打听,害怕问错了,被误解为诅咒,不吉利。想了想,还专门匿名打电话到赣榆县公安局的总机上询问,可接线员女孩说不认识你。难道是真的?又过了一些年,有同学确切地说这消息是真的,是很多年以前你开摩托车去看守所提审的路上出车祸身亡的。哦,当时内心的那份哀痛真是幽远绵长!“老张”(我们舍友对你一致的昵称),你真的走了吗?你黝黑的脸庞、憨厚的性格、腼腆的笑容、因舍友拿你内心的“小秘密”开心而“生气”忸怩的姿态、与你粗犷的外表所形成的强烈反差、你浓郁的赣榆方言……一切的一切,栩栩如生,历历在目。世事真是不公!当初在学校的时候,你的沉静、敏感、纯朴的性情经常被残酷的现实所伤害,我们就曾感慨生活加载给你的许多重荷:“老张活得太累了”。今天,生活为什么又这么残忍地在你年富力强、上有高堂、下有妻儿、生命亟待腾飞的时候剥夺了你一展雄风的机会?
老张,你的一生太苦了!
不知道是对你的感情太深,还是你在另一个世界想念同学了,近年来我常常在梦中见到你,还是在那个宿舍,还是那个形象……
前两天,在一个大雪满地的洁白的世界里,你带了几个人来了,好像是来参加我们的聚会的,我惊喜地看到你还是那么亲切,我们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我心里想:老张,你不是好好的吗?谁说你出事了?啊,太好了,原来只是一个谣传,我太高兴了,你还是好好的!我们真的要好好地叙叙这许多年来的离愁别绪。想到这里,我特地把你用劲地搂了又搂……
昨天夜里,我在一个学校里,好像是中学,又似乎是大学。入学的第一天中午,下着小雨,我是最后一个匆匆赶到的,“政法宿舍楼10号”,所有的人都已经在宿舍里安顿好并且开始午睡了,我也看到你了,我们还是同一个宿舍。因为里面的床铺都已经被你们先来的人占领了,我只好将自己的行李放在最靠近门口的一张下铺上,还点燃了煤气灶准备热一下剩饭菜,因为我中饭还没有来得及吃呢……
忽然间,一睁眼发现自己正睡在自家客厅的沙发上,已是凌晨两点多钟了。原来是一场梦,隐约中又回想起了两天前在另一个梦中与你相聚的喜悦,要不是今夜做梦的启发,都已经忘却了的这个梦,心里不免一阵惆怅。
哦,老张,一定是你想我了,托梦给我的,要我找你啊!我要给你上坟,我要祭奠你的亡灵。赣榆县,我从来没有去过,你安葬在哪里呢?我怎样才能把我的哀思传达给你呢?两个世界的路好长!我茫然了。对了,你是因公的,你会不会是烈士呢?我可不可以在网上找到你、祭奠你呢?于是,我就来了!
谨此祭文,聊寄心中哀思!(二〇一二年四月九日)
前天夜里,我又做梦遇见了你,还是在我们那个201室宿舍,还有申传国、李宏明、周文军、徐广文……
我们好像是要学习宇航飞行技术,我还问你有没有接受训练呢?你还是坐在我们宿舍的双人床上,只不过你是坐在西南边床的下铺,而我好像是在你原来的那个东南床的下铺,你还是那么黑,还是有点腼腆。当时我又纳闷了,我想告诉你我还为你写了祭文呢。可你明明是活生生地坐在我的面前啊?难道又是一个误会?
我不知道是我的梦境只能向前延伸二十几年,近年来正好定格在我们共处的那段日子里?还是你在另一个世界用这种方式给我暗示?不管怎样,我宁可相信是你寄托给我的信息,你真的在冥冥之中注视着我。我没有别的办法,只有将这些心思落墨纸上表达出来,再让它化做一缕青烟随风飘摇,遥寄给你——我的好同学、好兄弟!(二〇一二年九月二十九日)
昨天凌晨,我们又在梦中相遇,我在公安学校的操场上,开始是要演唱一首童安格的《明天你是否依然爱我》,歌词还记不全呢,不知怎么的就跑到我们的201宿舍里来了,还拿着麦克风。正准备开唱,你也来了,穿着我们在公校时穿的那种老式警服,还是新的呢!这一次我不迷糊了,我知道你已经去世了,这是你在我的记忆中的形象,仍然是那么逼真传神:你拍着旁边一个人的肩膀,记不清是申传国还是李宏明了,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扭捏的表情、害羞的神态仍然是那么细致、逼真,我还心生感慨:这么多年了,你给我的印象还是这么深刻啊!
老张,我真是奇怪啊!最近我怎么会这么频繁地在梦中与你相遇?一定是你在那个世界给我传递的信息吧!需要我做什么呢?我该做什么呢?老张,我们离得是这么近,又怎么总是这么远啊?(二〇一二年十月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