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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父韩普文慈母刘冬桂天堂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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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冬桂
1939 ~ 2007
  韩普文
1937 ~ 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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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母亲——第十二章
鹰哥  2020/4/4 13:37:00  浏览:117

    对于自己的身后事,妈妈在神智清醒时已经召集三姨、六姨和弟弟做了交待,火葬后骨灰寄存在殡仪馆,不要购买墓地,等父亲也去世以后,将他们的骨灰参杂在一起,撒入湘江,最好是去长沙的橘子洲头,因为那儿是爸爸妈妈爱情开始的见证地。丧事必须俭朴,外地的妹妹就不用赶来了。妈妈放心不下的还是父亲,妈妈生病前经常开玩笑对我们兄弟说:你们对老娘可得好点,有我在你爹这个大包袱就有人管,我要是先倒下了,这个大麻烦看你们怎么办?说实在的,我们的确没有考虑过这种可能性,父亲是心脑血管疾病患者,已经多次复发,从概率上说也应该走在妈妈前面,是的,我们兄弟怎么也没有想到妈妈竟然将走在爸爸前面,辛苦操劳一生,癌症怎么就偏偏寻上善良的好人呢?也许,这就是命吧。
    关于安置父亲我也简单想过,如果妈妈病逝父亲当然要随长子,这是传统。但也有一些顾虑,能照顾父亲的必须的必须得是一个壮年男子,他还要会做饭菜,在我们出不起较高薪酬的情况下,这样的人选不好寻找,即使有人愿意干,把一个完全没有防范能力的老人和整个家交给一个壮年男子,心里的忧虑是不可避免的,何况我还有一个未成年的女儿在家呢。也考虑过深圳的敬老院,价格是高了点,不过加上父亲自己的那份退休工资,还是可以承受的,但一时半会没有床位,离我家近点的那个,排队等待的已经有20多人,靠老人们自行淘汰补位那还不是猴年马月的事情了?在这个问题上,弟弟和弟媳坚决不同意我的方案,说没有必要把父亲折腾到那么老远又昂贵的地方了,弟弟已经通过单位领导与当地的一家敬老院取得了联系,别人原则上同意接收,但因需要专人特护,价格自然要另行协商。于是趁着有天妈妈比较稳定,我和弟弟去了他那个城市,让院长带我们去敬老院实地考察了一番,详细介绍了父亲的生活习惯和护理重点,院长答应接受,我们也接受了院方开具的条件,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带回来,妈妈和爸爸都看了,表示满意。爸爸的安置就这样决定了,至少在没有更理想的方案可供选择前只能这样了。
    妈妈睡着的时候我就可以蜷缩在温暖的火炉旁了,看小说或者闲聊。湖南的这个城市产煤,冬天取暖家家户户都是使用一种叫“四方炉”的炉子,厚实而硕大,钢质的炉面就是餐桌,整个炉子用专用的毡子围了起来,腿和脚在下面暖融融的,饭菜在桌面热腾腾的,扯着谈喝着酒,那是相当的惬意!我最大的乐趣就是把双叫过来喝酒,这小子欠我们两兄弟的,没办法。因为这个家伙选择了在除夕之夜出生,还把六姨折腾得够呛,差点把命给搭上,回想起来那真是一个凄风苦雨不堪回首的除夕啊。都已经准备年夜饭了,这家伙闹腾着要出世,爸爸妈妈扔下手头的活计就赶去医院了,父亲开恩提前给了我们一些炮仗,让我们上楼顶上边放边等,80年代初可不像如今这般奢侈,几万响鞭炮堆在一起就给点了,图个震撼。咱哪个时候总共才500响啊,那得一个一个拆下来,好半天才舍得点一个,图得是个过瘾。就是这样一个一个省着放,天色也渐渐黑下来了,身边其他一起玩的小朋友也先后被家长叫回去吃年夜饭了,最后剩下我们兄弟俩,在黑暗中饥寒交迫引颈翘望,但见别人灯红酒绿、杯觥交错,可怜兄弟俩连哭的心情都有了!所以,现在几兄弟在一起只要喝得酒酣耳热就免不得把这事抖落出来,将双批判一通。我们还真是看着双长大的,在他成长的过程中也免不了鱼龙混杂泥沙俱下灌输一些知识,但是我敢肯定,抽烟喝酒这事不是我教的,至于我弟弟干没干我就不清楚了。双这家伙与我们家也很亲近,特别是大姨病危大哥回来这段日子,携着他的新婚小妻时不时串来小酌几盅,这家伙干了几年公安酒量见长,是个见了肉眼睛放光的主,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的操行还和我有那么点神似。弟弟自然也嗜好杯中之物,但作为一名乙肝病毒携带者、又是一名职业驾驶员,在弟媳的管束之下已经收敛了不少,但尽管捂着杯子进行总量控制,那喉咙里分明可以伸出一双爪子来。
    回到父母家里已经十几天了,妈妈的状况在持续恶化,她的主治医师来家里看望以后也说,从临床的角度看死亡是不可避免的,但什么时候发生确无法判断,假若换一个人,也许早就走了,一个多月没有进食,体内电解质已经紊乱,仅仅靠微弱的进水是维持不了多久的。已经逼近年关,妈妈单位开始张罗着慰问和安排放假事宜,单位领导也面露难色提出一个难题:万一在春节期间去世,单位上哪去组织干部职工吊唁?无需讳言,我也在犯嘀咕,假若妈妈大年三十或者大年初一走了,我们也不能不考虑院子里其他住户的忌讳吧?还有殡仪馆尽管营业但其员工也都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个看门的老头,这追悼会还开不开?就算妈妈命大挺过了这段日子,到了初七我们也必须回深圳了呀,来回折腾就不说了,在家呆这么长时间却没能给妈妈送到终,这将会是终生的遗憾!

    此时,只有父亲希望妈妈能活得久些、再久些,妈妈一旦去世就意味着自己要搬进敬老院了,爸爸骨子里是抗拒敬老院的,他很久以前就肯定地说过要和妈妈一起离开,那意思就是要选择自我了断,我们曾取笑他没办法实现,他只要沾不到剧毒物质,就了断不了,我们也一直注意这点。但还是给他钻了几次空子,第一次发生在我回家之前,爸爸不知从哪收藏了一把剃须刀片,自己就割颈啦,结果脖子上划了不少口子却也无大碍,被弟弟狠狠骂了一顿,让他别给家里添乱。第二次发生在我回家以后,他把每天睡前服用的安定偷偷攒了十几片一次服下,自然是昏昏然却不会有实现目标,这次我和弟弟没有骂他而是苦口婆心地给他讲道理,我们很理解他活得很痛苦,生命也确实没任何质量可言,并坦言如果我自己处于这种情况也会有同样的打算,死了确实比活着痛快,可问题是作为子女我们不可能协助你,那是谋杀!而你自己又确实不具备自我了断的能力,所以千万别再干傻事了。第三次发生在春节前不久,那天阳光很好,父亲破天荒地提出要坐轮椅出去晒晒太阳,合理的要求当然不能拒绝,结果父亲再次拿出藏匿的剃须刀片割颈,又是平添几道划痕而不足以致命,这次我们兄弟俩火大了,批评、训斥、教育、说服,逼迫父亲做出保证。然后对所有父亲能力可及得范围进行了全面清查,找出安定片若干、剃须刀片一盒,估计策划不是一年两年了,见所有的工具均被没收,父亲终于断了这个念头。
    唉,爸爸,让我怎么说您才好?知道吗,只要您还活着,这个家就会存在,这个家就不会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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