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离开我们快二十年了,可他的音容笑貌却常在眼前闪现,想起和大舅在一起的日子倍感亲切,回忆的闸门如奔涌的江河瞬间被打开。
记得第一次到省城大舅家做客,从县城到省城有很远的路,那时候交通并不发达,能坐上汽车就觉得很新奇,第一次出远门,心里很胆怯,等到走进大舅的院子里,见到里面停着两辆车,后来才知道一辆是吉普车,一辆是上海牌轿车,那个年代别说是上海牌轿车,就是一辆吉普车在市里边能见到也是很稀奇,在县里根本看不到。大舅从屋里一步跨出来,拉住我的手,亲热地问个不停。那也是我第一次见到大舅。大舅身材魁梧,平易近人,他的手宽厚温暖,从握住我的手的那一刻,仿佛就没有松开过,第二天一大早就带着我去省中医院看病,那时候的公交车票才一毛五,没有座位也没关系,幼小的我就是对外界充满了好奇,大舅带我到中医院排队挂号儿,看医生。一个老医生往我耳朵里不知灌了什么药水咕咕咚咚的,把耳膜里的炎症都消失掉了,以前的医术水平可真是祖传秘方,直到现在中耳炎都没有复发,等看完病回到家,我看到大舅家里边的司机师傅正在擦洗车辆,不仅小声地问大舅为啥咱出去不坐你的车?大舅把我拉到沙发上坐下,和颜悦色地对我说“那是公家的车,咱办私事不能随便坐。”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那个时候刚上小学,对一些大道理也不太明白,不过在大舅家里住的那几天,经常听他讲革命故事,讲他的战斗经历。那些不能占国家的便宜的理论,至今深深地刻印在脑海里。
后来大舅从省城调回到了邯郸,我和大舅见面的机会多了起来,大舅说叶落,总是要归根,回到家乡工作就是要服务家乡人民,把根扎在家乡。记得他在邯郸的家,是在学步桥的小巷里,我去过好几次,不过现在都忘记了,后来又搬到地委礼堂后面的楼房居住。从家到单位有一段距离,单位为他配备了专车,但他几乎很少乘车上班,我看见过几次都是脚上穿着老人鞋,身着灰不褂步行上班,他说是不搞特殊,步行可以锻炼身体。有一件事我记得很清楚,高三快毕业的那一年,班主任段左林在班上说:下午下课后全校师生要组织到县委礼堂听报告,为学生们做报告的是一位市领导,这位市领导是我们非常敬仰的魏县人,他还是魏县大名两个县合并时的第一任县长,他的名字叫李庆堂。当我听到段老师说完最后一句话提到大舅的名字时,我的心震撼了。大舅要给我们全校师生讲课,不仅全校师生还包括全县的县直单位干部职工,大礼堂里能容纳成千上万人呐,我很骄傲又很自豪但却没有声张,因为大舅的人格魅力一直影响着我,不仅不能占国家的便宜,做人还要低调。大舅用洪亮的嗓音做报告时,深入浅出引经据典,爆发出一阵阵热烈的掌声,我一遍又一遍的使劲鼓掌,把手都拍红了,对大舅充满了敬佩。
当我参军又参加工作后,就留在了邯郸这座城市。到大舅的家去的更频繁了,大舅离休在家除了写回忆录写写诗歌儿,就是在家浇浇花儿,陪陪大舅妈打打牌之类的,有时因为工作忙要下乡,停几天不去大舅家,他就会打电话过来询问。去大舅家次数多了,就会了解他更多不为人知的动人故事,比如他打仗的时候如何和敌人周旋,才能想方设法多杀鬼子,怎样打游击才更有效,头部如何中单负伤等等。他头部负伤后,留下一个枣核大小的伤疤,由于医疗条件所限始终没能把弹片取出来,评定伤残等级时被评为三等甲级残废军人,大舅是我心目中的英雄。
大舅从工作岗位上离休后一刻也没有闲着,担任几家协会的顾问,倡导全民健身,与老战友老朋友会面座谈,写诗作赋,样样都拿得起放得下。即使是在北京生病住院期间,也一直保持乐观的心态,上手术台的前一天晚上还和我一起打牌,只是因为手术失误才使得大舅的病情加重。邯郸市委书记到北京看望大舅时,对身边的工作人员说,要不惜一切代价抢救老书记的生命。大舅在弥留之际还告诫身边的亲人说不要给国家找麻烦,就这样可亲可敬的大舅离开了我们。
和大舅在一起的往事历历在目,大舅虽然离开我快二十年了,但我一直铭记着大舅的教诲,按照大舅的要求,对工作对生活充满了无限向往,尽量多做实事儿,不辜负党和国家的培养。
大舅的网上纪念馆开通了,我很欣慰,以后可以经常到网上来和大舅聊聊天,缅怀大舅的丰功伟绩,永远深切怀念大舅。
外甥合英叩拜。
2020年3月28日9: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