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
坐在父亲自行车的横梁上
骑行在颠簸的乡间小路上
闻着田园的气息
感受着微风拂面
聆听着父亲的殷殷教诲
蹲坐在田间地头
掬起一捧甘甜的机井水送进嘴里
凉在心里
爽在周身
父亲高挽着裤腿
头戴着草帽
与农民朋友共饮一碗水
同用镰刀和锄靶
热火朝天的劳动场景
就这样刻进了幼小的心灵里

以前
父亲五点晨练的习惯风雨无阻
那辆熟悉的自行车陪伴他几十年
至今默默在角落里歇息
想起父亲工作的往事
仿佛就在昨天
他为了完成一个戒烟癖好
竟然在一个傍晚的职工大会上
把所有与烟有关的物件
分发给员工
哪怕他最钟爱的烟嘴和打火机
那时
我的学校离父亲的工作单位只有一路之隔
却永远是相安无事互不来往
父亲对工作的严谨超乎想象
绝不允许工作与家事掺乎在一起
他那么严格地要求自己
也让我对未来的工作充满了好奇

以前
我和父亲有了距离
一个在县城一个在市里
每次看到父亲风尘仆仆地赶到市里开会
听到父亲用最纯朴的语言讲述工作的点滴
引起台下的共鸣爆发出阵阵掌声时
我的心里也跟着兴奋自豪
父亲痴迷于工作
难得来家里一聚
偶尔踏进家门又总是匆匆太匆匆
但每次抱起孙子的时候
又好像忘记了工作的疲劳
总是把孙子高高地举起
咧嘴大笑
这就是人们说的隔辈亲
父亲除了问到我的工作和生活情况外
最后总是加重语气说
一定多团结同志
该吃亏就吃亏
吃点亏算啥
只要朋友的心里有你

再以前
我又远离了父亲
一个在北京一个在县城
而距离并没有减弱父子情
隔三差五的电话
就像我每天晚上嘱咐儿子的那样
好好学习锻炼身体长大报效祖国
而父亲也会对我说
在外保重身体多吃点好的注意安全
这样的话语听来简单却感动在心
就多了些对父母的思念
三两个月找机会跑到县城和父母团聚
大包小包地提进家门
从父亲惊讶的目光中看出他很高兴
而嘴里却说道
买那干啥乱花钱
然而不到两分钟父亲就会当着满屋子亲人的面
把我叫到他的小屋密谈
姐姐常开玩笑说
看看又把儿子叫走谈心了
和我谈完又和大哥谈
这种单独谈心的方式
成了我们的家风
现在想来
很渴望这样的方式
于是回家的次数就多了起来
父亲的叮咛都记在了心里

父亲离休了
在小区的林荫小道上留下了父亲的身影
在小区的大门口留下了父亲和其他老人聊天的笑声
父亲的腰弯了背驼了
开始拄起了拐杖坐上了轮椅
再后来
父亲只剩下了笑容
见面也成了点头
以前以前的叮咛
以前以前的密室谈话
都成了美好的回忆
父亲已经不能用言语表达出自己丰富的情感
父亲只能用慈祥的目光表达出对儿女的爱
我们只能把父亲的叮咛和尊尊教诲
铭记于心
记住父亲对子女的期待
记住父亲对子女的恩情
记住和父母在一起时最暖心的日子

注：父亲是建国前参加工作的离休老干部，他最喜欢的一句格言是：
名利淡如水
事业重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