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流逝,爷爷不在已有几个年头。22年放开疫情管控的时候,临近冬至之宜,父亲主持了对爷爷风水整修事务。山风萧瑟,细雨纷飞,山头上能够俯视山脚的高速公路延绵向前……。有些人不在了,依稀淡忘了,但爷爷不在了,我却时常想起他端坐椅子上旋调收音机场景,偶偶想起他说的只言片语和他以前的故事。
安溪是一个县城,普通的地方,但也是我爷爷工作过的地方,奋斗过的地方。小的时候,家人常提起安溪,就有一种蒙胧远方的味道,带着一种无以言说的情感。爷爷在晚年的时候,常常诉说他在安溪、永春、德化的事迹,我想这是他的人生高光吧!他诉说的不是他当科长收获荣誉的事,也不是下放劳动时山穷水复疑无路,更不是恢复原职时柳暗花明的喜泣,而是他当侦察员剿匪战斗的往事。他语调缓慢而又洪亮,讲他那时紧急接到任务,和队友带上馒头和茶水即刻出发到游击队汇集地……;讲他在列队中猝不及防地接到命令:“孙诗宝出列,听令,你马上去往湖头中队通知明天9点到某处……,务必在几点几分通知到位……”。爷爷讲他接到命令后,一刻都不敢耽误地向前跑,跑上山头,穿过树林…,风在耳边呼呼作响,脚下的鞋跑没了继续赤脚跑…,他感觉一生中没有哪一次像那一次跑得那么快过,跑得整个人都喘不气来,但还是拼尽全力的继续跑…。跑得那么快是命令的施压,也兼有对丛林潜伏危险的警觉,他头皮发麻,他知道这条山路并不安全,敌人有可能在暗处窥视着他,一旦枪声响起,这条命还在不在很难言说……。他明白首长让他执行这个报讯很显然是有生命危险的,但不叫他难道叫别人吗……。回头窃想人生其实不是一场马拉松,人生是一次短跑的冲刺,跑过了这一次,那么余下的都是你安身立命的延续。爷爷讲他跑得那么快也未必能完成任务,因为时间紧迫,前路又有河道横阻,他又不会游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