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轻推门扉,夏天到了,梧桐花开了。
踮起脚尖,遥望梧桐最高枝头,紫色花朵开成一把把忧郁的伞,飘荡在蓝天下。奶奶亲手为我栽下的桐树,已站在家乡小院二十多年了。苍老的树皮,在阳光下裂着口子,仿佛奶奶粗糙的手背,每道纹理透露出沧桑。时光飞转得真快,转眼间,当年小小梧桐树已经参天得婆娑。
每当夜深人静,每逢清明落雨,都会久久伫立窗前,远眺家乡的方向,念幽幽,思切切。奶奶,想起您慈祥的笑容,内心满是温馨。喜欢赖在您怀里撒娇,喜欢您牵着我的手,去自留地里那棵硕大的核桃树下,捡好多被风吹落的青核桃让您剥给我吃。那时,虽然每隔四年从陕北才回一次老家,但您总是给我最温暖、最亲切的关爱,这些成为孙女永远的感念与珍藏。自从您栽下梧桐树,我便爱上了梧桐花。因为,它曾寄托您的牵挂、您的期盼。如今,它又成了我的怀念、我的感伤。
记得有一次回到家乡,第一眼我看到白发苍苍的您坐在大门外闲置了多年的碾磙子上,真有一种望眼欲穿盼儿孙的凄凉,这个镜头深深定格在我的印象中,至今越来越清晰。您身后的黄花菜整整齐齐地在风中开得灿烂,好象欣喜、祝贺这份天伦的重逢。奶奶,我们在异乡漂泊了多年,一直盼望调回家乡就能和您在一起了。可是那年,为什么还没来得及回归故里,您就匆匆走了?为什么还没有享受孙女的孝敬,您就长眠厚土?
别人的五月缤纷,我的五月郁郁。立在梧桐花下,满怀伤感。奶奶,您孤苦伶仃的一辈子,就象默默付出的老黄牛,不求回报,毫无怨言。耕耘在家乡土地上,守候着家乡小院。邮寄给我的一包杏干,一瓶黄酒,寄托了您多少惦念?奶奶,想着您一个人的寂寞,常常会泪流满面。曾多少次望着教室的窗外?想念慈爱的奶奶。童年和少年的快乐,总是坠落在奶奶亲切的衣角。一个拥抱,一句关心,一个笑容,都让我象骄傲的公主一样幸福得心花怒放。
奶奶,看到了吗?您栽下的梧桐树,已长得高可攀天。每逢桐花盛开的季节,我会铺展一地思念,将内心深深的爱戴、厚厚的怀念写在五月。在梧桐花绽放得最美丽时,遥望亦或载车回到家乡,把满心思念倾诉给梧桐听。
奶奶,还记得我给您梳头吗?望着您银白色的头发,孙女的爱怜满怀。笨拙的小手轻轻给您把头发梳展,再辫成辫子,在脑后挽一个髻,然后戴一个黑色的发网,就给您梳好了。看到您甜甜的笑了,孙女高兴得眉飞色舞。仅仅给您永生梳了一次头的我,随着您的猝然离世,便把这份孝顺寄托在外婆身上。工作后,只要外婆没有了那种网帽,我寻遍市面角落也要为她老人家买回。奶奶,我想您了,真的很想。尤其是看着梧桐花开的时候,那种思念如细雨,绵绵着我的心房。
五月,梧桐花开了。五月,我的思念,漫过长长天际。奶奶,您在天堂里的日子,过得好吗?人的一世好匆匆,好匆匆!所以后辈应该懂得孝敬,体会感恩,别在失去的时候徒留遗憾。奶奶,五月,梧桐花开得好美丽。圆月下,您看,孙女抱着一串串桐花,在梦里睡得多香甜。您听到我呓语着喊您,感受到我的亲昵了吗?奶奶,无意中您已为我取好了小名叫紫桐。往后紫桐会谨记奶奶的善良、朴实、宽厚与奉献,营造祥和的爱,平稳走过人生中的每程路。让您的这些美德,延续在下一代身上。
奶奶,五月桐花蕊,跳跃出好多好多思念。紫色怀念,拽起我缠绵的爱意,扯不断我遥望的心怀。您看,一头系在奶奶那头一头系在梧桐枝上。是吗?奶奶。我要把诉不完的真爱说不够的亲情,扬洒在家乡桐花开满的小路上,以此慰藉我慈祥的奶奶。
奶奶,坟头蒿草高半尺,风呜咽,纸灰飞,紫桐忧思泪两行。怀抱桐花望乡路,人已去,院寂寥,冷清凄楚满桐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