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属情》
翁长溥著    (2008年7月1日)
《红枫情》（晚年文信选集）献给广西壮族自治区成立五十周年庆祝大会  P116-P122

一、我的骨肉亲情

    我年逾古稀离休时三个亲女都不在广西工作,广西区党委组织部副部长张廷吉亲自主动找我说要给我调女儿来身边工作,我确定调谁后即办。党委主动对我的关心我是衷心感谢的,但我答不要调。我主张高官名人子女应依靠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去开创自己的未来,不要依靠老子的面子去谋求好位子赚取大票子。交通方便了,这些年来我父女之间随时都可往来,过春节时女儿轮流回来陪我,只有我过八十大寿时才相约共聚过。信息产业发达了,随时都可进行感情交流,今年初女儿知道我要住入医院就要回来看我,我答等我通知,我刚睡到医院病床上,就由手机传来了女儿的问候声。虽然我的亲女都不在我的身边,但她们的心经常活动在我身边。
    我同毛泽东一样,17岁时就心怀“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无处不青山”离家乡远去了。我青年时代由于环境条件,父亲在家逝世未能奔丧,母亲逝世也未能奔丧。我离休之后,每隔两三年就要回家乡与胞妹邦华一起,去至资阳双亲坟墓前献花供果思亲恩。今年清明节后胞妹来电话说她已由自贡市回老家扫过墓了。我立即像往年一样回话,坟墓有损坏要及时雇人修,不要为哥老倌省钱,不要使娘老子变成了孤魂野鬼!

二、我的伴侣亲情

    我到了老年,由于初中同学的关心认识了成都的小
学教师马幼骅,通信一段时间后我去信“喜张獠牙冲狮舞,不抱琵琶对牛弹。比翼夕阳辉烂熳,悲欢苦乐共兹天”。她就赶来南宁同68岁的我结成了老年夫妻,这样的结合就和谐不易,不久之后,经我同意把她四岁多的孙女刘欣瑜带来我家抚养一段时间了,后来在南宁上了幼儿园。多了一个活泼的小伴儿,家中生活就大变样了。小伴不只伴我说话,每晚还给我捶背;同小朋友玩游戏时拉我去看;星期天拉我去玩公园,要我买票由她跳蹦蹦车给我看,带我去玩水,带我去地摊买冰糖葫芦同我吃等。这太令我高兴了,我叫她“乖乖”。我曾对老伴说,我过去爱对下属发号司令,今天我喜欢“乖乖”对我发号司令了。“乖乖”对我同老伴之间的和谐关系,当时起着很大影响,回成都上小学之后还起着一定影响直至今日。我同老伴之间虽然不时互有怨言,不时又显示理性。保持了16年的老年夫妻关系定会保持下去。
    离休之后原单位这几年同我相伴最多的人,是老干处接送我到机关和医院的司机周小元。我的离休干部医疗证交给他管,单位又给他写了代我取药证,他对我的病情、用药、取药都比我清楚,自主到时取药给我,到医院看病是我的贴身陪人。今年我到医科大学口腔医院门珍三楼大治疗满口牙齿很久,某次主治谢医生超时与我做完手术后对我说“你的儿子在外面等你”。我答“他不是我的儿子,是主管我的老干处工作人员”。心中则窃喜我有了公派保健亲人！江滨医院心血管内科首席专家段小燕主任医师,今春主动打电话到我家里说,我该住院了,几时来?以便给我预留好合适的床位。这是她多年来经手我的老年性疾病产生的亲情关心。该院原于干部疗养院,传承着对离休干部的亲善,相处日久,我不只在病房和治疗室感到亲情,在院内体闲散步也不断有医护人员和病友找来问候关心,亲情胜于家中。
    新世纪初我在报上看见一篇北京志宏中学穷困女
学生李阳写的怀念亡父的文章。她的真情很令我感动,我立即汇给她一笔钱并写信表明我将继续支持她上学。她回信说遵她亲爷爷之意,要认我做干爷爷,从此我有了个自认的孙女。她上大学后不久给我来信说她要半工半读,现已找到了工作有了收入,请我今后不要再汇款了。她这一表现使我与她之间的亲情又升了级。我除继续汇款外,还寄去我的作品并在去信中谈人生学问,她的回信有的很好,使我存档以备再阅。我写信给在北京工作的小女翁杰去认识了李阳,李阳又认了邻近的姑姑了,最近她还告知我已在谈恋爱了,告知了对方的姓名职务、简历。精神相伴,亲情更深。
    今年3月10日,我进入医院病房时,见到桌上有盒脑白金压着一张字条,是南丹县大厂中学老师黄振化前来看我未迂。此名字我也未听说过,因在名字后注有“黄金兰的弟弟”,我才按留下的电话号码去电致谢。两月后,我收到黄振化一封很长的信,得知他的姐姐黄金兰已死,姐姐生前长期不断同他谈我的人品,使他这个穷小子不断努力奋进读完了大学,现在要读研究生了,很想见到我。这就使我想起一生难忘的“文革”经历。“文革”中我被广西水电工程局的造反派抓去龙江拉浪水电工地批斗,编入都安民工队去同吃同住同劳动。当时都安县是广西最穷的山区县,这个民工队在工地的生活条件最差,承担的劳动最苦,这是对我的一种经常性惩罚,我却因而得了福。我睡在一张架子床的上铺,下铺是壮族民工黄绍义。当我白天在大会上罚跪挨打受批斗后,到晚上睡觉时黄绍义就要我睡下铺用他的枕被,并打热水给我泡脚助我睡后,他才爬上我的上铺去睡。这样间间断断地持续很长一段时间后,我同黄绍义之间结下了比亲兄弟还亲的情谊。这一秘密情况为何未被当权的造反派查知呢?这些穷大山区的人良知未灭相传我是“贵人落难”,护着我的岂止黄绍义一人?我的回忆录《恶水缘》第181页至182页记有我与都安民工临别之夜,“别了,黄绍义!今晚我俩共盖一条被,日久天长啊!分手后切莫彼此忘记。”我们都没有忘记,1981年底我在昆明工作时收到黄金兰的信,信中她对我很了解亲切告诉我,她父已因工身亡全家生活困难,我立即协助她在广西水电工程局就了业。黄振化在父亲死时才6岁,今天还未忘父亲的旧情,我同黄绍义的同床亲情也必将延续下去。

三、我今年的特聚情

    汶川5·12大地震发生时我老伴正在成都探亲,次日她就来电话说想尽快带她五妹夫妇和孙子到南宁我家来住一段时间,我立即表示热烈欢迎。同我第一次见面的五妹夫老谭已71岁,一到我家就主动包揽了做菜做饭,正巧碰上我在大治牙齿,6月开始完全无牙可用。老谭做的饭菜不只很好吃,还为我专做特菜又不断给我奉菜,我一再称赞他是特级厨师,是我选也选不上请也请不来的。五妹来后就承担起洗衣、洗碗等家务。一对4岁多的双胞胎孙女思璐和思璨也很活泼,她俩叫我“翁爷爷”,我叫她俩“乖乖”,我回家时总是同“乖乖”一起玩,看她俩笑唱闹跳滚爬,有时抱起来亲个脸打一下屁股,我老爷子又享受了难得的亲情乐。他们来后不久就逢上三个节日,六·一国际儿童节一起去肯德基吃西餐,餐前我说,灾区还有很多儿童在苦难中,你们嘴里吃得香时心里要为苦难儿童祝福。餐后我拿出红包钱,叫“乖乖”去选买自己喜欢又有意义的纪念品。六·七是北京奥运圣火在南宁传递日,我说应不失此机迂,我们由街上赶去看热闹,买了些小国旗小奥运旗,我也拿着奥运小旗同她们一起摇旗呐喊“奥运加油”凑热闹了。六·八是端午节,按老传统在大门口挂上菖蒲陈艾在家里会餐,吃粽子、咸鸭蛋,喝雄黄酒,有说有笑。这是我多年来不曾有过的热热闹闹过端午节。去游山玩水是由老伴一人带领,“乖乖”由北海回来后就急对我说:“翁爷爷,我们到海水中去游泳过了”。这场地震灾害,我在与举国同哀时,却享了20多天难得的亲情聚。
    5月29日北京的小女翁杰来电话希我8月能去北亲看奥运会,我立即答,老子这大年纪了还这远去赶凑热闹。杰说,李一凡、叶黛莹都要来参加,他俩都为我预定了入场券,在北京才难定到咧!我立即说“好!好!我来!我来!”李一凡是我小女翁杰的儿子,前几年他初去英国留学时我曾与他去信,谈半工半读不只是为了钱,更重要的是对自己的未来人生。他当年回国后专程来向我讨教,下决心半工半读,很快就成了生活费用完全自给的留学生,现在是英国伦敦政治经济学院的硕士研究生,今夏毕业。叶黛莹是我二女翁华的女儿,她在广州上初中时还未去过农村,我促她到远离广州的一个贫苦农家去整整渡过了一个暑假,她对全新的事物写了联篇日记寄给我。我80岁生日时她是武汉大学一个学生诗社的社长,写了长篇诗作给我贺寿。现在她是武汉大学的古典文学硕士研究生,已毕业已定升博士研究生了。这两个平时同我不见面的孙孙,各自主动给我预定了奥运会入场券,实出自内心亲情。我大女翁晓萍的儿子张凯早已在武汉市就业于工商界,前两年读完在职研究生后带未婚妻章文君来南宁看我。今年二月已生儿子羽飞,前不久与我寄[张羽飞(照片略)]来了婴儿照片使我不断翻看,喜我有了重孙之福。李阳6月下旬来信,已在首都师范大学毕业,得了证书与纪念照了。这四个孙孙都未在我身边成长过而学历都比我高。今年8月是我84周岁生日,我国的老年传言中有“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请自己去”我向何处去?去北京与这样四个孙孙同聚过生日、迎奥运、议未来。我6月15日已电告小女翁杰由她在家与我操办孙辈同聚过生日。不在外面办盛宴，各献厨艺办家宴。不准买礼品,礼品是各自的新成就和带硕士证书学士证书来给我看。这样的亲情特聚,其乐何极!!6月22日下午,我应邀在广西政协大厦参加了2008年夏季全国桥牌通讯赛。宣佈结果颁奖时,广西赛区南北向的第一名是翁长薄、徐发农。有人说:你老的身体和思维还这么好?我心想,有了这份精神上的生日蛋糕,我就可以带去北京供孙孙们共享了。

四、结束语

    在我的相识者中,有人认为我在家中是个孤寡老头儿,其实我享有多姿多彩的亲属情,毫无孤独感。兹以亲属情作为《红枫情》小册子的结束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