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之行观感》
翁长溥   2002年7月31日   打印件寄翁晓萍（图片在纪念馆相册《爸爸的诗词》）
    “雄纠纠，气昂昂，跨过鸭禄江…”，这是半个世纪以前我任上海商办闸北水电分司党支部书记时，常与职工合唱的歌，促职工们为抗美援朝增产捐献了两架飞机一门大炮。今年正值布什的“邪恶轴心”说和“黄海海军冲突”事引起举世关注之际，中国未来研究会评我的一篇论文为二等奖并邀我到大连参加学朮会议，会后赴朝鲜调研，为了赴朝怀旧并研究未来，我不顾望八之年奔万里之遥，应邀与会了。7月22日8时我经丹东乘汽车第一次从钢架桥上跨过了鸭禄江。在本桥右边的中国侧有另一段钢架桥伸往江心，据说当年美国飞机毁了朝鲜侧的那一段钢架桥末于修复。我想，这不是为留历史标志，而是这些年来中朝两国间的交通运输量小还未达到日本统治朝鲜和伪满时期的运量。
        1.浅薄的观感
    进入朝鲜新义州海关后，乘火车到平壤，23日乘汽车到开城、板门店(三八线，距汉城70公里)来回。24日乘汽车参观妙香山景区。25日在平壤参观若干点后，乘火车离开平壤于下午5时许出新义州诲关。在朝鲜境内的时间只有三天多。
    此行是比较受约束的，手机不得带入境内，必须留交诲关代管。带入的照相机也不可隨意摄影，规定在车上不能向窗外摄影。入关后我们就被交给朝方旅行社的李导(游)小姐，她是一位精通汉语而又活泼能干的女郎，一路由她导游、翻译，并在车上陪同我们唱歌说笑。旅行社和汽车上也另有不通中国话的朝鲜男士陪同，据说是安全部门的监护人员。我团同行者中曾有在宾馆附近去访问朝鲜民家而被拒绝者。时间既短，又受约束，且不通朝鲜话，所有观感均属浅薄。
            2.平静的乡村
    新义州、平壤、开城一线，属丘陵平原地区，是朝鲜的农业发达地区，行车时我常从窗口外望。田里是成大片的较单一的粮食作物，未看到什么农事作业活动，有同行者估计单产不高。田间地头末见分散的农家，万綠丛中一点红，农家集中建在坡脚处，是标准化的黄顶白墙低层建筑，有人说农民的住房也是配给制。行车道路的路面、桥梁等是比较好的，但见不到车辆，行人也很少。沿途末见到过工厂、镇集之类的景观，见得多的景观是高耸的彩色片的朝鲜领袖头像，每个火车站都有。
          3.平壤大公园    
    在住地青年宾馆我登楼眺望，出行时我又注意观察，我感到平壤有三特点。第一，房屋建筑多是需设电梯的高层楼群。第二，楼群之间有广阔的树木花草绿化带。第三，由地面乘扶手式电梯下到地铁站约需5分钟之久，据说宏伟的地铁站已在地面160米以下。有人说这是核战争时代的备站所需，一旦战争爆发，他们就有了地宮依靠。
    地面的道路寬大，请洁工作也做得好，但我感到三无。一是无小轿车、摩托车、自行车。二是无商业舖面，这是指招引顾客的门面，不是沒有商店，如导游领我们去国际购物中心购物时，内厅虽大但外貌不扬。三是无商品广告。
    在平壤三天，见不到市场，完全感到是在逛公园，故我感到的是“平壤大公园”。
           4.歌舞技奇芭
    我们在平壤住了三晚，都有看演出的安排。
    22日是朝鲜传统的阿里郎节的最后一天，我们看了阿里郎晚会。演出是在众多舞台同大广场联为一体之上进行的，各种色彩的男女老少群体同时上场作各种表演，场面之大前所未见，我估计演员上万，据说出场了10万人次。演出时上空又配以特殊技朮的灯光和布景。这个彩色的人海有如大海涌涛，有如在高空看夕阳照射下的云层涌动。换场时，随着乐声舞步退场进场快捷利落，表现了他们高度的意志力和组织性。我们看完之后都说“太好了”。
    23日在万景台学生少年宮看歌舞晚会，表演者全是少年儿童，十分精彩。有的小女孩独唱，不只嗓音宏亮清脆字正腔圆，面部和身体表情也十分动人，非常成熟。回宾馆后我即在记事本上记下“朝鲜的歌舞事业大有前途”。
    24日在杂技院看杂技表演。每个节目都十分精彩，尤其是最后那个空中飞人节目。如此惊险的表演，我不理解如此年少的女孩，哪曾有那多时间和胆力来练出这种功夫。
    这些表演，将是朝鲜旅游业的强大支柱，出国演出也会取得轰动效应。我对此并不感到十分意外，半个世纪前我在上海看兄弟国家的艺朮家来华访问演出时，印象最深的是苏联乌兰诺娃的西方芭蕾和朝鲜崔承喜的东方歌舞，既有根底，又重视培育，必出精品。
            5.朝圣式旅游
    旅行社组织我们在平壤的观光。金日成故居不像毛泽东韶山故居那样保持较多的原貌，而是新投入较多。就近建的万景台可远眺平壤全景。金日成青少年离家时的送别处，立有巨大的画屏留念。金日成广场相当北京的天安门广场。在附近建的主体思想塔(即金日成思想)，塔高170米。为金日成建的凯旋门，比法国的凯旋门高10米。朝中友谊塔宣传金日成与我国结成的友谊。为金日成80寿诞，在火车站附近建的万寿台，雄伟壮观，金日成的钢像威武。
    妙香山景区新建的陈列馆，他们叫国际友谊馆，其建筑是宏伟入时的。金日成馆内陈列有外国人赠送的礼品6万多件，就连赠品是一只动物如鸭子不便陈列时，也拍成彩照装饰陈列。来自美国、日本的礼品也不少，令我注目的是我国赠送的一尊金日成塑像和抗州絲织的大幅金日成绸像，我主动在像前鞠躬。另有金正日陈列馆，规模较小。
    整个旅游观光犹如金日成朝圣。但对他们历史地理特点有知的我辈中国游客来说，是能够理解的。
             6.试研究未来
    从国际媒体报导中得知朝鲜人民生活困难，因而朝鲜虽对边境的管制很严，南逃的人口仍与日俱增;韩国与国际社会也在对朝作粮食援助。我亲眼所见是，路上无私车，身上无时装，脚上穿的多是胶鞋。我们自费外宾吃的属我国内一般客饭水平，据说他们是难于吃到的。我所喝碑酒的口感，远不如广西的漓泉干啤。宾馆小卖部卖的最好香烟每包人民币5元，约为我国内红塔山牌香烟的半价。据说他们一般干部的人口收入水平，折合人民币500元左右。朝鲜未来，将是改善人民的生活。
    中朝双方在“二战”后的冷战时代同在一个阵营，同行中有人说，朝鲜发展的现阶段，相当于我国上世纪七十年代。我随身带有我国1972年2月出版发行的《世界地图册》，我查看文字说明，褒朝鲜“发场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革命精神”;贬韩国被美、日掠夺“涌入朝鲜南平部的外资1970年比1969年增加五倍多”。巧！事实上，这正是韩国经济腾飞的时期;七十年代末我国就开始了改革开放;现在朝鲜的对外宾馆内多是新涌来的中国商人。朝鲜未来的发展，势将参考我国已有的经验。
    从政治看，地球西方的柏林墙已经废除了，地球东方的、美苏强加的、神秘的、我所见到的三八线，也将成为历史。朝韩双方部长级的会谈2000年已经开始，韩国金大中总统已经访问过平壤并巳获得诺尔和平奖。本文开篇所述今年的严峻形势，是出现了曲折反复。但从我跨过鸭绿江开始至回国以后，媒体报导金正日对内着手经济改革对外进行对话交流的动向已成定局。今后虽不完全排除曲折反复，但三八线两侧的未来，由和平稳定、南北交流，发展到和平统一并融入和平反展的国际社会，则将是历史趋势。
             7.要善处近邻
    中国人民志愿军司令员彭德怀，是我曾在三门峡接触过并很崇拜的革命前辈。曾东征高丽的薜仁贵，是我幼时很崇拜的历史英雄，此次赴朝前，我曾想能在朝鲜境内看到彭、薛的遗迹。
    在我国丹东，若干地方的中文标志下面都注有朝鲜文，在朝鲜境内从薪义州到板门店未见到朝鲜文注有中文。
    板门店这个名字，在我头脑里是与志愿军、彭德怀相联系的。板门店的停战谈判，志愿军谈判代表团的李克农、乔冠华是出过大力的，协定的文字也是朝文、中文、英文同等有效。我们在板门店除看了三八线之外，还进入过非军事区参观了两个点;一个点是近年来朝美双方会晤谈判处，另一个点是1953年签订停战协定处的陈列室，只见到朝方人物的照片，彭德怀等人的照片也沒有一张，我心里感到不是滋味。
    平壤的朝中友谊塔内也无彭德怀踪影，但名册内有志愿军烈士黄继光、邱少云、罗盛教等人的名字。朝方似乎认为，中国人民志愿军为的只是自己“保家卫国”。
    在妙香山景区，我以年老疲倦为由，未进入金正日馆。同伴参观完出来对我说，他认为因金正日年纪比我小，我才未进去。我说是呀，抗美援朝我组织捐献飞机大炮时他还未满10岁，新当政也才8年，跟着导游在他像前去鞠躬敬礼，我不愿意。我未说出，他这一代人把彭德怀也忘记了。
    据介绍，妙香山的普济寺是高丽建国后兴建的寺庙，代表朝鲜的古老文化，未谈同我国关系。参观将结束时，几位同伴说我年纪最大，要我谈观感。我说这是佛教寺庙，在我国也是来自西天取经，这里的扁额“四大天王”、“大雄宝殿”是我们此行第一次看见的中国字。一看就走了样，四大天王殿门上没有哼哈二将，大雄宝殿后沒有韦驮，观士音坐的不是莲花宝座。我只是在心里想，佛教文化东移可能与薜仁贵东征高丽的影响有关。但从末提起薜仁贵这个名字。
    以上若干观念差异，经我深思后，认为应不见怪，不计较。他们在长期被日本帝国主义占领以后，又长期处于封闭状态，难免有民族主义自负感，当前又正处在年青人办旅游的初期，我们应多多谅解。应着重向前看，我们应善处近邻，促交流日增，促炸毁了的朝鲜侧鸭禄江桥早日恢复起来。
                8.别了哈希扎 
    李导小姐是唯一同我交谈过的朝鲜主人，她第一天同我们告别的话是“希望你们晚上梦见我”。此次离朝，她因另有急事不能去新义州，她送我们上火车厢后，站在窗外的站台上守候。当她的目光同我目光相触时还微笑挥手，我立即走下车厢对她说:“我回家后还会梦见你的”，并邀她合影留念。她欣然拉同伴一起与我合影后，我又用她教我们的朝鲜话说:
    哈希扎(小姐) ，
    阿纽.哈希密寡(你好)，
    高马.司迷达(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