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西跨世纪能源建设之我见》
作者：翁长溥《改革与战略》1996年第1期
    一、转变观念电力是能源的中心问题。
我区的能源贮存量是缺油、少煤（人均占有量只相当于全国人均占有量的1/10）,水力较丰。
    若干年来,我区对能源问题的讨论不少,意见并非完全一致,甚至对发展电力工业的水主火辅方针也有异议。各自看问题的出发点和角度不同,争论是允许的、正常的。在实践中,我们长期受传统计划经济的指导,在一区之内追求近期经济发展速度,那就必需按年以至按季节在区内进行电力电量平衡来保证。煤电较水电投资小、工期短,往往成为满足电力需要的应急手段,甚至在“七五”中曾出现过要大搞小火电的倾向。当今,我们正面临世纪之交,我党召开了十四届五中全会,会议的文件为我们面对新形势,提供了指导思想,江泽民总书记在闭幕时论述了“正确处理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中的若干重大关系”。我们应该联系能源建设的实际,深刻理解,转变观念,高瞻远瞩,才能把握准方向。
    为实现我国今后的奋斗目标关键是实行两个具有全局意义的根本转变：一是经济体制从传统的计划经济体制向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转变,二是经济增长方式从粗放型向集约型转变。实现经济和社会可持续发展也是今后的重要指导方针。鉴于我国的历史和国情,我们叫转变。西方发达国家历史上进人现代社会后,历来是市场经济,历来追求经济效益,历来受竞争机制激励。综观这些国家的电力工业发展史都是优先发展发电成本最低的水电。即使储煤量极丰的国家如澳大利亚,也是优先发展水电。许多水力资源富集的国家在电力发展史上,水电在电力工业中的比重,超过了,美国曾在以上,待水电资源多开发后,比重才下降。水电又是最清洁的能源和再生能源,可持续利用,今天需重提广西就“优先发展水电”,这并不排除火电。“水火并举”不符合广西实际,必要的、技术先进的大型火电厂还是要建的,但不能再搞浪费能源污染环境的小火电厂了。实现此一方针是比较复杂的系统工程,此处不赞述,但思想观念要先明确起来。
    在五中个会文件中,核电提上了国家的发展日程,这是适合我们这样一个大国的。我区也有人认为,广西水电资源也是有限的,发展核电势在必行,我区宜早做前期工作,早挂号立项。1984年4月18日原广西区政府主席韦纯束接见原美国白宫能源顾问、田纳西流域管理局局长s•戴维•费里曼一行,笔者在座。费里曼以田纳西建设过水电、煤电、核电的实践经验主动指出,“龙滩工程这样优越的电源点尚未进行开发,让水白流,深为可惜,华南沿海有钱建那么多火电还在建核电,为何不用以开发龙滩?如果核电设备是定我的货,我可以接受退货”。此一高见还适用于今日。红水河开发完了又当如何呢还要优先考虑西南水电。虽然1公斤铀裂变释放的能量约相当2700吨标准煤的能量,运量很小,但当今输电线路已能跨越6000公里而效率不减。国际电网的研究者认为“建立国际电网是利用地球上巨大的再生能源以及将它们与人口中心连接的唯一办法”。核电站的启闭要费几天时间,水电站则只需几秒钟。虽然瑞士从法国的核电站进口基本负荷电力,却向法国出口水电以担负法国的尖峰负荷。拟议中的国际电网有谓公河流域的水电站导致较大的东南亚电网的建立;印度正在指望尼泊尔不丹的水电替力。世界屋脊地区既有高度集中的落差,又面邻太平洋、印度洋的气流,是水电资源最集中地区。我国是世界水电资源储量最多的国家,主要集中在西南,现在只开发了7％。已通过鉴定的“建设西南水电能源基地战略研究”只含云、贵、川三省可外送电力为：2000年540万Kw;2020年4310万Kw;2050年7374万Kw。世界上空前绝后最大的水电站在西藏雅鲁藏布江急弯处,闻日本人早已瞩目,在下世纪参加竞争。西电东送为我国能源的基本格局,我区正地处通道前沿,电力走廊又要占用并影响我区大片土地,要近水楼台先得月。需知现在核电在广东的上网价约为西电东送广东入网价的三倍。不能再只求供需平衡不讲经济效益了,何况广西的电价承受能力远不如广东。在我区,不排除把核电作一般性研究,若要花钱,应优先用在接受西电的研究上。
    五中全会文件要优先发展农业,“建议”中第19条把水利、能源列为加强基础设施建设之首。我区1995年10月10日召开了全区水利工程会议,会议规格就体现了水利的战略新地位。我们不要去纠缠于我国历史上水电是属于水利或能源,这是人为的体制上的争论。水电的建设,多是发电、防洪、灌溉、航运、城市供水、旅游等综合利用,只有程度上的差别。我区最早的实践,西津水电站发电之初,就凭借此一廉价能源建设了提水灌溉的来、柳灌区。水电建设,既是能源建设,也是水利建设。
    二、抓紧龙滩、百色两个龙头工程,作为战略重点
    我们先看电力需求方面,一年之中是一常数吗?市场经济是由市场调节供需,配置资源的,半个世纪之前的水电教科书上就有电费的季节性差价和峰谷差价。一些高能耗电产品在丰水期生产在枯水期停工,是企业家自己的选择。我区的若干农村水电电气化试点县已经这样做了,把结晶硅之类的产品作为丰水期水电的载体出口国外。在能源市场经济方面,我区的农村走在了城市的前头。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空调等家用电器的普及,夏天用电负荷激增,我区的近邻广东省电网,近年来感到紧张季节已变成夏季了,同云南签订了季节性供电协议。随着经济技术的发展,一天中负荷曲线的峰谷差愈来愈难解决,不只核电,高温高压大型机组的燃煤电厂,启闭机组、变动负荷也是费时的,抽水蓄能电站提上了日程。用大量投资去把已有电量变得更少一些,是由于峰谷差电价这根杠杆。水电调峰的经济价值将与日俱增。
    我们再看水电的供给能力方面,能一般地说丰枯季节出力相差悬殊吗？只能回答径流电站确是如此。而水电站是需要水库作径流调节的,调节库容大到一定程度,可以枯水期多发、丰水期少发多年性调节水库可以把丰水年的水储蓄起来枯水年用。在一条梯级开发的河段上,上游水库的调节,下游各水电站均有调节效益,称龙头水库。重视龙头水库和梯级开发,是水能规划者的常识。我区水电丰枯季节出力相关悬殊,是白然特点吗？否！是人为失误！笔者参加的西津水电站建设,设计文件中的年发电量和保证出力就有单独运行和同百色水电站联合运行的两组数字,即西津电站是要与百色水库匹配的。西津发电后开发龙江,龙江梯级的龙头水库下桥是开了工的,又因工作失误半途而废。笔者参加红水河规划工作,争取龙滩调节效益好,在规划中如愿以偿；但争取龙滩早上,在国家审查红水河规划时,广西领导又要我勿坚持己见,形成我区水电的调节效益差,当时的决策者都是言之成理的。我们要记住江泽民的话“转到主要依靠科技进步和提高劳动者素质上来,转到以经济效益为中心的轨道上来”。三峡上马了,广东舍近求远到云南去合作开发水电了,我区曾失去过机遇,在世纪之交的时候,我们一定要抓住机遇。
    龙滩水电站是红水河梯级的龙头,百色水电站是右江、郁江梯级的龙头。两者的作用都不只是在能源方面有效益。如果去年有龙滩水库,桂平、平南、梧州一带就不会有洪水漫堤缺堤之灾；百色水库为首府南宁市和沿江一带显著地提高了防洪能力；自流灌溉和提水灌溉的效益也很显著,这两个水库将渠化上游航道,将调节下游肮道的洪峰和枯水期流量,西南出海通道的内河航运,必展新颇。平陆运河将把我区的内河航运与海运直接相连,也为我区沿海发展的淡水需求提供了保证。龙滩、百色两个工程项目,不只是我区能源、水利的关键项目,也应视为我国支持中西部地区、革命老区经济发展的战略重点工程。
    三、把农村水电电气化建设推向新高潮
    笔者在一线担任负责工作时,一直是从事大电工作的。在我国的水电建设史上,曾经有过大电与小电之争。那时是计划经济,投资靠国家财政一个口袋,单纯从技术经济着眼,在总体上而不是在某一具体项目上,那时我不去支持小电在大锅饭里向大电争钱。
    改革开放之后,正是过去从事大电工作的李鹏和当时党的总书记侣导我国进行农村电气化试点县建设。两批农村电气化试点,我在广西区内参加了此一工作,深入农村山寨,看到很多新事物,不断更新自己的观念,也不断发表过一些文章。例如在金秀县某山寨,人们高兴极了,他们用竹筒引水建了微型电站,有了电就能听广播看电视,从而得知南宁市、玉林市有养殖班招生,去学了养殖技术之后回来养殖赚钱,就富起来了。这不只是一个具体的技术经济问题,而是进入电气时代、信息时代,进人市场经济脱贫致富并提高人民素质的大问题。这样的山寨靠大电网供电,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1991年4月召开了全国农村水电暨第二批农村水电初级电气化县工作会议。李鹏总理在中南海紫光阁接见部分代表时,对农村水电电气化事业予以充分肯定,并具体指出,全国的脱贫县中有些脱了贫又返回去的,但农村电气化脱贫县中没有一个返回的。由于我区在第一批农村水电初级电气化县中的成绩,笔者应邀作了题为“把中国式的农村电气化建设推向新高潮”的大会发言。会议期间“中国水利报”全文刊载,据悉有的省如四川的地方刊物又作了转载。会后,应国家计委“中国计划管理”刊物之邀,笔者又写出“广西农村电气化试点效果好”载于该刊1997年第9期,新近被选入《中国经济文库》。
    五中全会指出,要把发展农业放在优先地位,要缩小农民同城市居民的收人和生活差距,要就地安置农村巨大的剩余劳动力,发展乡镇企业,建设小城镇,政策要向农村倾斜。在此一新形势下,农村水电电气化建设,必将出现新的高温。我区在第一批和第二批农村水电初级电气化县的建设中,成绩显著,全国第一个农村水电初级电气化地区我区的梧州地区,又已达标验收了。在此新形势下,我们只能乘势更加奋发前进,“把广西农村水电电气化建设推向新高潮”,不宜只是水利部门的口号,应成为全自治区的一个方针。
    四、深化改革
    全国一家办电、一直管到用户灯头、统一一个电价、一个口袋投资的计划经济观念,在改革开放之初,据我所知在中央领导同志中也是有分歧的,此时有分歧是正常的。强调电业是基础性、独占性、技术特殊性的产业,地方电业需收归中央之见,那时成了主流。在地方执行上,也是有差别的,广西赶上了电业上划的末班车而近邻广东省则坚决顶住,搞自己的市场经济。实践结果,广东省1993年底的装机容量为1985年的3.7倍,跃居全国首位,而我区在同一时段是1.73倍。我区的主管领导同志也曾要把属于梧州地区的独立电网上划,笔者主张宜属联网合作关系,结果未上划。今天,梧州地区成为全国第一个农村水电电气化地区,是另一层次的实践结果。
    想能源建设发展得快一些,这是全广西的共识。关键不在想多上点项目或少上点项目,而是要找到激励机制。五中全会文件指出“改革是经济和社会发展的强大动力,是为了进一步解放和发展生产力。”又提出“基础性产业也要引入市场竞争机制。”今天,不是回到既往历史时期,简单地在行政关系上去争上划或下放问题,改革的关键是要实行政企分开,是要总结自己的经验特别是梧州电网的经验,要学习改革开放以来别省的经验特别是广东省的经验,联系实际学好“五中全会”文件,从现实出发,不断深化改革,如电网的建设、联网、分级管理；如电价的因地因时制宜；如投资体制的多元化等等,此处就不再展开了。
    改革是一个长期过程,又互有关联,我们要早重视早研究,争取在世纪末能初步理顺,又积累智慧,使我区的能源建设以更好的势头迈入下一世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