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我永远的思念
-----母亲十年祭
想起母亲,我常常热泪流淌,不能自抑。
母亲离开我们已经整整十年了。岁月冲淡了许多记忆,可我们对母亲的怀念却在与时俱增。多少次在梦中见到母亲:母亲还是那样慈祥地微笑,还是那般不知疲倦地忙碌,还在做着好像永远也做不完的家务活……
多少次耐不住思念想写一些怀念母亲的文字,但是一旦坐下来开始写了,却又感要写的太多太多……
童年,我心中的母亲
会讲故事的母亲。童年时我常对小伙伴说,我妈妈会讲故事,你妈妈会吗?“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家里有三个儿子,他们各娶了一个媳妇,一天公公出题说你们每人回娘家住几天,大媳妇你回家住十五天,二媳妇你回家住半个月,三媳妇你回家住三个五天,明天就出发,同一天你们返回家来。三个媳妇开始犯难了……”颖颖、庆庆你们猜猜,她们各住多少天?妈妈在问我和妹妹,我们俩姊妹的脑袋像浆糊一样被问的糊时糊涂,怎么也算不清楚这三处数字,几个哥哥嘲笑我俩是浆糊女子。在我童年的记忆里,母亲边做针线,边讲故事让我有无限的遐想,那永远也停不下来的嘴里,有那么多讲也讲不完的故事《枣核的故事》、《聪明的四媳妇》、《大禹治水》、《青石龙》……
很爱唱歌的母亲。时常妈妈会做家务活儿时,给我们唱歌,《渔光曲》、《摇篮曲》电影《红珊瑚》插曲……妈妈的嗓音洪亮而宽阔,非常好听。童年的熏陶使我对音乐产生了浓烈的兴趣。文革初期,妈妈带着我和妹妹在街道宣传队上街演出自编歌舞《敬爱的毛主席》、《延边人民热爱毛主席》、《毛主席的光辉》等。母亲非常喜爱艺术,以至于后来她带着我考过多个艺术团体。
喜爱美丽的母亲。童年的节日并不多,但一到节日,母亲就会把我们姐俩装扮的漂亮,不是给妹妹买个新衣裳,就是给我改件小袄。记得一年国庆节,母亲给我披了件紫红色皮猴,给妹妹套了件大红色的皮猴,她自己穿了件小碎花旗袍,脚登一双高跟鞋,脖子上围着一条淡黄色的镂空围脖,带着我和妹妹去新城广场看礼花。临行前,她给我们每人头上都抹了少许她自制的发胶,还给我们画了点淡妆。我的爱美情结,是母亲我潜移默化的,她常说,“一个女娃儿,一定要漂亮。”就是这句话使我美丽一生。
一位追赶革命洪流的母亲
母亲于1927年出生在甘肃。我们的外公是汉人,外婆是回民。据母亲说,她外公是阿訇,家教很严,之所以把女儿嫁给汉人,是他看上了我们的外公是个相貌伟岸的陕西汉子、为人忠厚、仗义。由于我们外公是陕西人,到甘肃去是做生意,陕西老家还有妻室,我们外公在甘肃呆了十几年后就和外婆拖儿带女回到陕西。
1948年母亲从师范学校毕业后,就和父亲去了延安,参加了革命工作。在延安、在陕甘宁边区亦留下了父母亲青春的足迹。她曾经给我讲过她们进延安时途中的情景,“每个人头上围一个白头巾,晚上看着前面的头巾前行,不能出声,怕被发现暴露目标。那时候我们这些刚刚走出校门的学生都有一颗为新中国而献身的革命理想……”当时眼前就浮现出母亲年轻时的形象,一个漂亮活泼的女学生,一个追赶时代潮流的有志青年,一位浑身上下散发着革命热血的女战士,她像许许多多当时的年轻人一样勇敢地参加到解放新中国的行列中。
记得我父亲曾告诉我,“当时云阳镇的人都说,你外公是一个英雄,是一个竟敢在白色恐怖时期把儿女送到延安的(大舅和母亲)大英雄。”
文革中,母亲带着儿女到农村
解放后,母亲在西北勘察设计院工作,真可惜,由于家里孩子多,奶奶去逝后,母亲辞职在家,为养育她心爱的子女们操心、劳神。靠着父亲的微薄工资精打细算养育拉扯大了我们六个子女。她忙碌的身影,这一幕幕,一段段的往事,这一切的一切都历历在目,是那样的清晰,那样的真实.
文革中,老干部到“五七”干校劳动锻炼、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城市居民“我们也有两只手,不在城里吃闲饭”,一拨一拨的政治形势把母亲和我们未成年的的子女逐放到了农村。父亲在“五七”干校劳动。除大哥去宝鸡山区插队外,我们兄妹五人跟随母亲从大都市西安到了故乡泾阳县云阳镇西卢村生活。那时,我们五兄妹有四个还在上学,母亲在村里教小学。时常,她将学校的学生们带在家中上课,她教数学,也教音乐;她种过麦子,养过猪狗羊。
因为是从城里下放到农村,在那非常日子里,母亲遭受更多的是白眼儿。但她那慈祥淳朴,热情好客,乐于助人的品质,从那时起就永远定格在我的脑海里。村里的人们几乎都是母亲的好朋友,他们经常在晚上喝汤的时候来我家里来坐,喝个茶,抽支烟,聊聊天。
村里有一位国民党军官的遗孀,听村里的人说她是双手会写字的“特务”,她是我们家族中比我们长辈的成员,我们叫她四娘,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丈夫在解放初期镇反时被误杀,儿女们均在远方工作,丈夫死后,她一人孤苦伶仃的住在村子西头原来佃户住的茅草房里(陕西农村上世纪六十年代农村社教,二次把地主成份家的房屋分给了贫下中农,贫下中农的屋则让地主家庭搬去住),自食其力的艰难地活着。看着“特务”可怜的样子,常常在夜幕落下的时候,母亲会准备一袋子粮食,让我和妹妹晚上偷偷地送给她,她老泪纵横地对我们说,“你妈妈是个好人,好人呵,我不会忘记的”。那时候,我和妹妹年纪小,只知道,不能对任何人说这件事情。后来,这位“特务”在绝望中自尽了。
心胸宽大的母亲送我去西藏
从小我就喜爱文艺。母亲知道我喜爱就带着我去报考各种艺术团体,曾经去报考过21军文工团、火线文工团、还有一些说不上名字的文工团,后来西藏军区文工团来陕西招生时,母亲也是背着父亲积极支持我参加考试。去西藏剧团时,我十几岁了。记忆中母亲帮我转户口时,她悄悄地对我说,西藏太远了,要不是你爸爸到干校劳动去了,怎么也不会让你去西藏那么远的地方,你要注意千万要注意安全,一个女孩子在外会让人不放心,千万不要有任何闪失,多来信,让我们知道你在那儿的情况。母亲的心胸是宽大的。
母亲为我带儿子
后来我从西藏调入北京,结婚生子。由于我长期驻外,儿子周楠在北京上学需要照顾,为此母亲来到北京(那是父亲已经恢复在省城工作,母亲也回到了城里),帮我带儿子。那些年母亲为我儿子真是操尽了心。记得一次,楠儿在学校和同学发生了争执,不小心手腕里扎进了玻璃,70多岁的母亲带着楠儿去医院,回家后母亲发现楠儿夜里还在喊痛疼,她当即说里面肯定还有东西,深更半日夜带儿子再次来到医院,经查看发现缝上的伤口里面还有玻璃残余,后再次从里面取出玻璃碎片,重新缝合。多年后提起这事,母亲都心疼,她说楠儿受罪了。一次母亲生病发烧,12岁的楠儿背着姥姥去看病,病愈后的母亲,笑着对着楠儿说:“你这小东西,没有白养”。直到现在楠儿一起想起姥姥就说,我最爱我姥姥,我姥姥和其他人的姥姥不一样,我姥姥的脸上永远都是慈祥的笑容。
母亲匆匆地走了
母亲走了,走的很匆忙,她的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似乎这个世界对她而言再也没有什麽遗憾。
母亲走了,带着对这个充满儿孙们欢声笑语的家的眷恋走了,留下了她为孩子们托举了几十年的这片家庭的蓝天,却将我们的思念永远地也带进了另一个世界,也将那份永无止境的思念留在了我的心底。随着时间的流逝,面对昔日母亲照片上的音容笑貌,对母亲的思念更多的是在记忆中重温了。
回顾母亲一生,虽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业绩,她的一生都是由许许多多平凡而普通的小事和点滴细节串缀而成。但在儿孙们心中,在左邻右舍和亲友们眼中,母亲是一位真正伟大的慈母。母亲用她朴素的语言和自身的榜样示范儿女,心地善良,乐于助人,让乡亲邻里众口赞誉,这就是我母亲极平凡的伟大之处吧。
母亲,您是我永远的思念!
颖颖2013年8月7日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