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将就着蜷缩在沙发上但是我还是睡得很沉。昨天白日里的枪炮声真的很吓人,楼上进了飞子后我们就都下来了。爸爸前几天从塘沽回来后就再也没有出门,看得出来钱包和那支心爱的钢笔被乱兵抢走他很生气。
“好在我把盐业的人都带回来了!”爸爸说话时的那天娘正在烙饼,头上都是密密的汗珠,嘴里应承着,手上却丝毫没有停下来。
等等,现在我眼前的这个乌黑的烧火棍是什么,上面还有一个个孔洞,就像是爸爸几年前去录京剧唱片时墙上的壁板。“烧火棍”旁边是个睡得张着大嘴的叔叔,他厚厚的棉衣很脏,很油像是很久没洗过了。从沙发上撑起身,我看见客厅里躺满了人,都是穿着厚厚棉衣的叔叔。我揉了揉眼睛,娘呢?
冬日的阳光下院子已经被扫过了,娘揣着手站在靠近院墙的树下,我知道她踩着的脚下埋着粮食,娘真精明!
坐在台阶前的奶奶露着笑容,浆过的衣服依然是那么挺括,进进出出的青年人像礼拜天来的盐警叔叔一般忙碌着打水,清扫。
“解放了,解放了!”我听得出来是前边大胡同那个谁他爸在喊着。
那天后面的事我记不清了,好多年以后知道那天是1949年1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