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人的一生：写给小庐
 
她的妈妈
 
把昔日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串联起来，不知道可不可以拼凑出一个人较为清晰的一生~

在她的记忆早期，家里有一个瘫在炕上的妈妈~她回忆中的妈妈不太像妈妈，对她不是很关心，甚至还诸多的不满和挑剔。有一件小事，她几次提起，在她6、7岁的年纪，某一天，一个卖菜的商贩推车从她家门前经过，掉了一根黄瓜在地上，她非常开心地抱着那根黄瓜回家，结果妈妈告诉她，那上面有毒药，不能乱吃。然而在她信以为真地放下黄瓜后，竟然发现妈妈偷偷把黄瓜吃了~不知道这件小事，在她的记忆里意味着什么，她记得如此的清晰~
 
关于她妈妈的回忆，再有的就是有一天她早上醒来，一回头发现自己的妈妈睡着了，再没有醒过来。她说她不想也不惦念她的妈妈，因为真的没有妈妈对她特别关心的印象~
 
也许在她失去妈妈的时候，她真的是太小了，所以后来，当她的姐姐告诉她，妈妈在离开之前曾经一再叮嘱姐姐要一生照应好这个妹妹，因为妈妈的眼中，她有点孤僻和古怪，很怕她以后受欺负~
 
她的爸爸
 
她的爸爸是一个老红军，没了妈以后，她就一直跟着爸爸生活，不过她的爸爸喝过酒后脾气不是太好~大概是在她快成年的年纪，爸爸认识了一个女人，女人经常到家里来，看来是真有心想和爸爸一块生活，不过那女人却似乎总觉得她有点碍眼，也许是撺掇过，总之爸爸在喝酒后会旁敲侧击甚至后来是明确示意让她离开这个家~听到这样的话，她有点无助，天大地大，爸爸为了他自己的生活竟然要撵她出门，让她独自去生活，她又能去到哪里呢？那个要和她爸爸来往的女人后来几次到家见她始终都在，就陆续减少了出现，直到再也不出现。好像没有出现过，她又开始和爸爸一块生活，爸爸还是喝酒，喝过酒后依旧脾气不好，不过好歹，她还在自己的家~
 
她的丈夫
 
他和她就是一对怨偶。从认识之初乃至婚礼当天都是“大打出手”。当然她不会出手，是受欺负的一个。她后来回忆，自己年龄大了，总呆在家里也不是办法，好不容易遇见一个人，就想抓住，有一个自己的家。其实也是一种变相的逃离和“报复”，她想起几年前她的爸爸撵她出门，她就憋着一口气，一旦有人出现，自己赌气也要尽快离开爸爸~也不都是不好，谁不曾年轻过，他的丈夫后来回忆相处时她的幼稚，有一次，他们吵架了，几天没有联系，那时候还是80年代，通讯极其不发达，单单是凭借着对相识人的询问，问不出他的去向。有一天下午，恰逢有人告诉她，男人去镇上的电影院看电影了。她还真的挺有办法，找到了电影院的传达室，通过广播一遍遍喊出男人的名字，借口是男人家里着火了~经此一折腾，不大的小镇都知道他和她的事，而后似乎也到了结婚的年龄，那一年，两个人都是22岁，就把结婚证领了。没有聘礼，没有嫁妆，一切从简，她开始和这个男人有了一生的恩怨纠缠~
 
他们领结婚证的日期是一九八五年四月三十日，一年后的同一天，他们的女儿降生了。女儿刚满月，正在她准备过两天就带着女儿回去看看她的爸爸，孩子的姥爷的时候，丈夫从镇上回来，告诉她，她的爸爸没了~
 
当初逃离的报复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有失落，和此生再没有爸爸的心空。不过看着自己的孩子，和那个会和她吵吵闹闹的丈夫，她又像有了新的信念和希望，过日子，自己的日子，自己的家~
 
选择了一个人，就踏上了一条路，也选择了一种生活方式。她和男人的日子始终过得很紧，憧憬日渐被琐碎和贫穷鞭打，后来又有了个儿子，儿女双全，女+子应该有的好，却让这个家庭更加捉襟见肘，尤其是两个孩子上学了以后~
 
他们在镇上做生意，她略显内向的性格真的不太适合“商”场，所以生意始终不温不火，常常还会赔本~丈夫的脾气不好，也喜欢喝酒，和她又像经常说不到一块，愈演愈烈，后来简直到听到丈夫回家的声音，她和儿女都会害怕男人发脾气，大气也不敢出~
 
她的女儿
 
都说女儿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不过她的这个棉袄随爸爸居多，脾气不好也愿意生气，有时候对她还会有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不过她知道女儿是爱她的。比如女儿虽然还在上小学，却每天放学后就第一时间找到她，帮她去做生意，遇到强势的顾客，为了维护她，还会跟对方吵架，有时候她需要去走街，自己有所畏惧的时候，会去学校找女儿，跟老师说家里有事，其实不过是想让女儿陪着她一块去卖货，女儿心领神会，虽然有时候也留恋课堂，却在她出现的时候，总是很配合。
 
女儿个子小小，上小学的时候尤其小。不过似乎很有力量，会骑着三轮车载着她去走街串巷，遇到占便宜没够的顾客，她不好意思开口，女儿会像个小刺猬一般的保护妈妈。当有人啧啧感慨，这么小的孩子就不上学，跟着大人做买卖的时候，她很想告诉那些多嘴的人，她的女儿成绩很好，是班级里的第一。不过女儿会制止她，告诉不相干的人没有什么必要嘛~女儿也会因为生意不好或赔了钱而跟她一块忧心忡忡，女儿会为了她和丈夫的争吵唉声叹气，女儿会为了她的受气而难过，也会为她的借酒消愁而无可奈何~
 
有一年，忘了是遇见什么难关，她觉得有点生活无望，想到了死~那天女儿发现妈妈不见了，几个小时后，她才回来，在黑漆漆的小屋里，她告诉女儿她已经走到了江沿边，不过想到自己的女儿和儿子，想到他们没了妈妈会很可怜，她又回来了~
 
女儿很后怕，更有自责，自己为她做的还不够，什么都分担不了，自己太弱小了，保护不了她~女儿劝她走，离开这个家~女儿甚至帮她和弟弟偷出了身份证，户口本，并告诉她自己会照顾好自己，让她无后顾之忧地离开，去逃生吧，再在这个家里呆下去，女儿怕她真的会觉得生活无望，活不下去了~
 
就这样她带着儿子离开了家，离开了男人，也撇下了女儿，中间有近8年的几乎失联~
 
她的儿子
 
女儿像爸爸一样火爆，儿子却很像她，隐忍却有怨恨，儿子恨爸爸，从小就和爸爸关系不好。在女儿上高三的时候，儿子回到老家去看看姐姐。因为年少气盛，和别人打架了，伤了对方。还好后来是男人出的头，以爸爸的身份扛下了所有，医药费等立下字据慢慢还，儿子很怕这件事会影响姐姐的高考，于是几乎带着哀求，他叮嘱姐姐一定要考上大学，一定要上大学。在一夜的长谈过后，姐弟俩像是私奔的小情侣一般，分头坐上了去往市里的客车，姐姐把弟弟送走了，去重新找妈妈。她知道这一切，她很自责，她觉得自己有错，没能让一双儿女在一个健全的家庭里长大，性格都有缺陷，都活的很悲观，似乎对以后的家庭和感情都没有了憧憬~
 
幻想过的团圆
女儿上大学了，她和丈夫也都老了，分开的这些年，男人也开始承担起了身为父亲的责任，尽力让还在上学的女儿能够安心继续学习，以往活的很自我、自私的一个人，也开始妥协着去出苦大力，供女儿上学。男人慢慢的脾气也改好了，他甚至允诺女儿，他会努力去让一家四口团圆。似乎生活有了希望，会苦尽甘来吧。多少个不知道明天的日子，终于要熬出头了~以前怕孩子没人管，长不大，现在儿女都已经长大成人，一个可以打工，一个在上大学，已经很好了~
 
女儿毕业了，她特别开心，从一开始的失联，就要能够团圆了~女儿到了她所在的城市，要和她一块开始生活~女儿想，可以慢慢来，慢慢的再让爸爸也来团圆。谁知道刚毕业不到半个月，老家传来噩耗，男人死了~刚要开始的新生活，憧憬甚至都还没有具形，一个人就离开这个世界了~在得知消息的当天，女儿找到她打工的湘菜馆，告诉她这个消息~女儿说她要回去处理后事，她没有打算回老家，却选择在邻省等女儿，她知道女儿不喜欢南方，她想就趁着这次女儿回老家，她们一块回到北方吧~
 
她二话不说的在当晚就提出了离职，结算了工资，连夜买了火车票并简单收拾了行李，第二天，她就和一双儿女背着一个背包离开了她呆了几年的城市。在女儿回老家处理男人后事的时候，她在邻省租了房子，她想让女儿办好相关后，回来能有一个家，有她（妈）在的家~
 
那一年，她还很年轻，头发白的不多，牙齿还很结实。她知道女儿的心愿，一直和她分开的七八年，女儿在最需要妈妈照顾的时候，她的缺席，她想以后要和女儿在一起，把错过的时光都补上。她每天给女儿做饭，梳头，看她早上出门，等她晚上回家。
 
第一个秋天，她想给女儿织一条围巾，她们一块去买毛线的路上，遇到了一个卖小狗的人。她看出了女儿的喜欢，虽然她不喜欢小狗，不过她却同意女儿用买毛线的钱，买下了那只蔫蔫的小狗；同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她去早市买菜，碰到一个大爷在送刚满月的小猫，她也不管还要买菜的事，抱了一只小猫回家，塞到了女儿的被窝里~那个秋冬，是女儿第一年毕业，刚刚没有了爸爸，找工作也不是很顺利，她也不多说，只是尽着自己能做的一切在陪伴女儿，女儿夜夜不睡，她陪着，女儿闷闷不乐，她变着法想着让小猫小狗带给女儿欢乐，还会偶尔以自己拿不动太多东西为由，撺掇女儿和她一块坐班车去超市买东西~
 
第二年春天开始，女儿工作稳定了，她会经常在下班时间打电话询问女儿下班的路线，牵着已经变的活蹦乱跳的小狗去接女儿。只是她自己，因为接受了女儿的建议或者说是隐藏了自己的真实想法，再没有工作，开始一心照顾女儿。儿子依旧去了南方，过年过节回家。
 
她快乐吗？也不见得！她最想要什么，不得而知？女儿对她很好，除了在她偷偷喝酒，喝过酒后又开始一遍一遍回忆苦日子，磨人的时候。女儿告诉她，要向前看，不能用以后的日子去回忆之前活的有多不顺和失败，那么一生岂不是也完了。女儿告诉她转换思维，女儿每月会给她生活费，让她不要觉得自己没有价值了，就当自己是接了一个做家务的工作，既照顾了女儿，同时又把自己的家打理的井井有条，不是很好吗？她酒醒的时候，会承诺保证，可一沾酒，就又开始陷入死循环的模式~于是看着女儿的歇斯底里和流泪，她有时候就像是故意的挑衅，她心里的苦，总要说出来，对儿子不说，就对和她的男人生活了最长时间的女儿说。她甚至嫉妒女儿怀念父亲，因为在她的眼里，心里，男人是让他一生都没能过好的人，所以她和女儿总会因为酒和男人而争吵，吵到最后两败俱伤，多少也伤了母女的和气~
 
女儿会在她清醒的时候跟她说，忘记他吧。人已经死了，一切好与坏，就让它们消失，生活还要继续。女儿怀念的是作为父亲的他，因为作为一个父亲，他尽了力。女儿甚至会想，是男人用自己的生命，换来了她和子女三个人的团圆，不再纠结，不再分离。她有时候想的开，有时候想不开，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时间来到了第八个年头，对于这个颠沛流离，一直动荡的家庭来说，真的已经很不容易也是相对安定且平静的八年。她有时候会坐在女儿的枕边看着睡觉的女儿，一次正赶上女儿睁开眼，她对女儿说，真可怜，都30好几了，还不务正业地和妈妈混在一块。女儿交过一个男朋友，在有苗头又不确定的时候告诉她，她给女儿鼓励和信心。在女儿和男朋友相处的时间，她有时候会给他们做些好吃的带过去，有时候也会试探着询问，有没有结婚的可能和打算，女儿总是沉默不语。那段感情经历了三年多，后来消失的有点无声无息，女儿又开始熬夜，看足球比赛。那是2016年的欧洲杯。她隐约感觉到了什么，却也不多问。她看着女儿盯着电脑屏幕偶尔会落泪，还好女儿有一颗很强大的内心，欧洲杯结束了，她好像也走出来了，女儿很云淡风轻地告诉她，分手了，以后女儿只想和妈妈过，别人都不想找，不想要，也不想结婚了~
 
女儿没有告诉她，分手的最直接原因是女儿离不开她，而没有人愿意“买一赠一”。当女儿的男友说出他不能接受妈妈一块，甚至在第一次见面后就会觉得有负担和压力的时候，女儿怪自己有点后知后觉，如果早知道对方的想法，这段感情早就该断了。在女儿的心里，一切和她冲突的，她都是永远的第一。
 
她会有困惑，有时候喝多了会近乎咒骂着让女儿不用管她，自己去结婚，搬出去住，她说她有小猫小狗的陪伴，而且自己身体硬朗，可以照顾好自己。可当女儿真的被她磨得歇斯底里，说马上就走，不管她的时候，她又会像个孩子一样无措，说自己真的已经习惯了有女儿在身边的生活，不能离开女儿。每每听到这样的话，女儿都暗下决心，终身不再寄希望于感情，哪怕用牺牲了自己的感情来陪伴她，也是女儿最甘心的选择。
 
她知道女儿在努力带给她生活的希望和信心，女儿会说，一年一年，有她在身边就是幸福，可是一年又一年，似乎生活并没有太多的起色和改变。她不怕自己的生活就这样一成不变，她却害怕女儿就这样蹉跎了一年又一年。有时候，她很想给女儿点人生的建议，可是想想又放弃了，自己都没有过好自己的一生，告诉女儿的她也未必会听，也未必有用。
 
她觉得女儿有时候太傻了，看到新闻中有人因为好心却没有好报的报道，她总是会夸大地讲给女儿听，告诫女儿在外不要做好事，以免自己受到伤害，有时候觉得自己不够说服力，还会告诉儿子和她一块劝女儿要多长点心眼，多点防人之心。
 
人活一辈子，真的很苦，很难。她有时候会想，自己其实根本不知道怎么去当父母，就像女儿说饿了，明明只能吃一张饼，她会准备四张，甚至看到大街上有些年轻小孩喜欢吃的喝的，如珍珠奶茶，她也会买回家给女儿。女儿不喜欢喝，他就用吸管，一粒一粒地吸珍珠~
 
过过苦日子的人，对于安定有一种近乎贪婪地守护欲，她觉得这几年能够陪伴儿女，尤其是女儿，真的已经很好了。虽然女儿大了，不过她好像把与女儿初高中时错过的的陪伴时间都补上了。她喜欢给女儿编小辫，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女儿也不在乎自己已经三十出头，甚至会开玩笑对她说，等有一天，她起不来了，女儿就也趴在床上，让母亲躺着帮她编小辫~
 
生~老~病~死~人总归要经历离别。女儿总对她说，她们要一块努力再多活十年、二十年，到时候一个70岁的老奶奶和一个50岁的老阿姨依旧生活在一起。到那个时候，她们从外观上看也许都是老太太，看着更像姐妹，而不是母女。
 
有一天，她在女儿下班回家，说话总是闪躲和不抬头，后来女儿发现她有点怪异，把她的头扳正，才发现她掉了两颗门牙，她有点不好意思。女儿要带她去镶牙，她以假牙吃饭不香，推托了，说真到了牙齿不行的时候再镶也不迟。女儿发现，她的头发白了好多，不过依旧浓密。她不喜欢染发，所以出门就习惯性地戴着帽子，一年四季。女儿也不戳穿，就总买帽子，再以自己不喜欢为由，让她换着带~还有口罩，也是经常买来让她出门戴上~
 
她想，再这样生活下去也好，不过似乎又像是重复；她想也许该告别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以后的生活，儿女应该自己去书写，而不要再跟她相关。她跟女儿说过，自己不喜欢秋天的离别，树叶簌簌落下，人会多了很多伤感。她想人生真的很离奇，自己的一生也是各种折腾，最后终于有了几年的稳定和衣食无忧，已经很好了。永远都不会有准备好，所以就适时的放手吧。像是一场自导自演设定的剧情，并且选在一个特殊的时间（小年），而且儿女都在身边了。她心满意足地睡去，在睡着前，她感觉到女儿为她擦脸，儿子为她取暖，在女儿用手抚摸她脸颊的时候，她甚至恶作剧一般地狠狠并用力咬住女儿的手指，留下了一个牙印，同时也咯掉了一颗牙。女儿说，等她醒来要当个笑话讲给她听，她在睡梦中听到了吧，哈哈，咬了女儿一口，掉了一颗牙，她笑了，就这么笑着睡着了，再也没醒过来~
 
那用力的一咬，有太多的含义，她也许传递着不想女儿忘记她，也许还想知道在女儿心中她和爸爸哪个更重要，她也许还有很多的不舍和牵挂，比如小猫小狗还需要照顾，而从来都不沾手给它们做饭的女儿能否照顾好它们呢？正如女儿总说，生活是经不起细想的，以后的路，你们自己走吧，妈妈只能陪到这里。对于妈妈来说，这是一个好的归宿和结局，对于儿女来说，也许未必~可是真的就只能到这里~她在自问，我是一个好妈妈吗？她听到了儿女的心声，所以微笑着离去~
 
她总喜欢在大半夜开着音响看鬼故事，还会用窗帘配合着剧情。这个习惯女儿在一惊一乍被吓醒后多次抗议。她还想给女儿讲个亲身经历的鬼笑话，就是在儿子回来的前两天，其实她也差点睡过去，不过当小鬼来接她的时候，她逃跑了，她说不行不行，帮我跟阎王告个假，好歹我得用自己的方式见过儿女，并告个别，有点仪式感再走。阎王一定觉得她像是一个顽童一样好玩，所以答应了再宽限几天。不过不许她对任何人泄露天机，并且告知了她最后的期限。于是她开始踏上了一个人的准备之路，她看似无意地对儿女说着自己的不放心，尤其是女儿，好像对爱情没有期待和憧憬，那就嘱咐她考虑收养个孩子吧，女儿虽然脾气不是很好，不过对小动物都极其有耐心，对小孩也会吧，希望女儿到了她这个年纪还有人给她端口水喝，不要太孤苦伶仃。
 
和阎王约好的时间已经到了，奇怪女儿怎么还没有回家，她打了两个电话追问，冥冥之中女儿在做着对抗，虽然是无意识。似乎只要是女儿不回家，她就不会离开。所以直到近午夜，女儿才回来。她看看时间，离约定的还够再为儿女做些什么，她如常帮女儿烧了热水，充了暖袋，又帮在玩游戏的儿子沏了一杯热牛奶，然后开始安心地去等待来接她的鬼差~
 
关于她，甚至是关于每个人，一定都有太多的秘密。每个人也许最后都会带着不舍、牵挂和很多秘密离开~我们一生为何而生，是自己掌握了命运的主控，还是被外力裹挟着走过了一生，得得失失，恩恩怨怨，留下了什么，永远有遗憾，困惑，永远是未完成~怎样才是圆满的一生，没有人活的容易，也没有人知道生命应该怎样继续，生命是不知如何是好，离开和留下，留下的人也许更伤心~ 然而没有人能够避免这场生离死别，只是或早或晚~
 
她最大的仁慈，就是离开的如此安详，让儿女安心，同时在儿女的记忆中，只有生死，再没有老病，在儿女的记忆中，她永远是那么爱玩，斗智斗勇的偷喝酒，喜欢因为喝酒还有小狗和女儿抬杠，找茬，不过这就是她最习惯和喜欢的和女儿的相处方式~
 
也许她真的去当酒仙儿了，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