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心所向,皆是虚妄。很多时候,我的脑海里都是被各种虚妄霸占,你方还未唱罢,我方就要登场。而我却没有想赶走它们的想法,我就像是一个观众,看看它们想带给我的到底都是什么。
我只想问一个问题,你去了哪里?一个人说没有就没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问天问地问人问空气,没有任何可寻可找哪怕稍稍可信一些的证据。照片中是你曾经在时空中一瞬瞬的定格,那么清晰,仿佛再多看几眼,你都能跳出画面,又出现在我的生活里。一个人留言, “如果你不想接受,你就当她去旅行了。”我又何尝不是这样,爸爸离开的时候,我就是这样想着,假装他一个人在老家,假装还没有这么高科技的通讯,假装我们只是像很久很久以前,不常联系而已。你离开我的这一个月,我杜撰了多少剧情:我在做梦,一个很累的梦魇,醒来你还在我身边——可是我一次次醒来的“现实”,真的没有了你;我想你去办很重要的事情,或报了一个旅游团,要去一个星期甚至一个月,我会略带着抱怨却仍有个念想和期盼,因为我和小猫小狗还能等到你。然而我是全程跟着,做了最后的一段路的陪伴,由一个有具型的生命看到你没了形体,住进了一个小盒子里。
我在继续我还能和你有的联系,哪怕一点一滴。我给自己起的名字一直是你的QQ昵称,“子mu”——“mu”取“沐”(你在我身边,我如沐春风),取“慕”(有你在身边,我谁也不羡慕,让别人羡慕我),取“墓”(有一天,你的离开,让我也如同置身坟墓)。
我的名字中有“鹤”,据说是长寿鸟,与神仙一块居住,那么我陪着你的日子,你就是神仙了对不对。我想起一个成语“驾鹤西归”,你怎么把自己的坐骑神鸟(我)给丢下了,就自己飞走了呢?
和有过相同失亲经历的人聊天,每个人都会有一段走不出的时期。那是拒绝承认离开和再也见不到,心中是遗憾和后悔交织的纠结,需要向内向外同时发力,去舒缓,却并不容易。生命往后走,人总会陡然生出一种恐惧,有对死亡,有对疾病的折磨,有对生活的压力,有对现实的窘境,何处得安心?正因为不安,才想找到安心的归宿,于是有人找到了主,有人找到了上帝,有人找到了佛祖,有人找到了仙人~宗教、信仰,这是一个包罗万象,也可能是全凭主观想象出的世界,只要自己真的感觉到稍安,就应该互容:神爱世人与佛光普照,不论每个人受到怎样的指引找,到了怎样的灵魂归宿,都应该去尊重而不是去打破,不要残忍地去让一个个不安的灵魂陷入虚无和幻灭。
我怕的是什么?是消失,了无痕迹的消失。仿佛从没出现过,也不会被记得。不过想想,如果真的是偶然的存在,我死时候必然什么也都不会知晓,归于无,计较这些也没有意义了。那么就在这短暂的,还能称之为有“自我”意识的时候,看看我想记住什么!突然就懂了“当时只道是寻常”和“上穷碧落下黄泉”的无奈和寻觅。“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不限夫妻情,亡失至亲都是如此的心情。每一物件上都有你的影子,怎么能不想起你,就算有一天,关于你的物件少之又少,还是会于无形中想起你的音容笑貌,口头语和气息。
我不想让你消失,可不知道自己还能做的是真的有益还是仅仅是自欺。我不想去求个心安,只想真的还能和你有关系,做什么还能为你。我幻想过,你的灵魂若需要一个新居,我们可以共同寄居在这个身体,或者干脆,“我”就消失了,让你在这个我住过的身体里活下去。我想到了“人格分裂”,不知道我会不会因为思念,真的有一重人格独立出一个你。可这样的人为幻像“制造”又是我不想要的,我要的是你有自主意识的存在,而不是我的附属品。
在网上看到了钻石葬,纹身葬,如果身边有可监控的技术,我想我会考虑,这样我就可以一生带着你,无论去到哪里,都让你也能跟我一起再多看看这个世界,多些经历。看不清来路,辨不清去路,每个生命的一生,都要遇到多少的难关和坎,又都在哪一刻会突然间就不再需要理会时间?“寿~终~正~寝~”每个人的终极之寿也一定都是长短不一,我们也不知道自己会是怎样的离开,正常还是非正常,痛苦还是无痛苦,是清醒还是在梦里?
即便有人如你,那终究也不是你~你来过,就是唯一的生命轨迹,无可代替。不需要太多人,生命本就不需要热闹,只要我能每天记得你就好。
世界真的好像只是一个人的世界,不论有多少如你我一样的生命体。我可以假装没事地做好要做的事,过好每一天,因为我知道,没有人欠我们什么,分离的痛苦只属于我和你。每个人都有每个人需要面对的问题和困难,自身已经精力有限,哪还有那么多时间去顾及他人?
我们能在今生相遇,为父女,为母女,真的很好也很幸运。虽然很多年以前,你跟我说,我的父母只是做到了基本父母做的,其实只是及格。我从不这样认为,也不想去对比、攀比,我的爸爸、妈妈就是我眼里的不换和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