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每当夜深静下来,女儿还是不能停止对您的思念……我总想着:说不定哪天,您就会像那年自己坐着车到惠水来照身份证照片一样,不事先告诉我,一个人风尘仆仆地突然敲开门出现在我面前……记得那天课多,中午下班女儿偷懒没做饭,只好煮一碗面条招待了您。您在我家里坐了不到半小时,因为记挂着一个人在家的妈妈,匆匆忙忙下楼,在路边搭长顺来的中巴车赶回去。爸爸,您这回走了,还会回来吗?
爸,细细想来,其实小时候我对您和妈一直是不太亲近的,因为你们在家里太凶了。以至于不懂事的我会悄悄对学校外面村子里的大人们说:我爸、我妈都是老虎!也真是的,爸!您对学生那么好,对同事那么包容、照顾,干嘛对我们姐弟那么厉害呢?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认为您和妈不喜欢我和弟弟。
记得那时高中班有一个学生,她的家庭有点特殊情况吧(她妈妈应该是个“赤脚医生”),所以您对她学习上的要求总是很严格,几乎是您一有空就会检查她的学习情况。有时候,您的同学(我叫他“扯叔叔”那个地勘队的工程师,现在已经定居美国)赶了十多里地来家里,您就会在做饭的间隙把那个姐姐叫来交给“扯叔叔”,请“扯叔叔”检查她的化学和物理,指导她做题。她考上大学的那天,我看见您是那么高兴啊,爸!可是,您却从未管过我和弟弟的学习。
爸,我那时最反感您带学生来家里,您竟然没感觉到吗?您会在每天晚饭后叫来即将参加高考的学生,指导他们复习政史地,这些学生中,后来好几个都当了老师呢!而我,恰好最不喜欢这几门功课,您呢?还是从没过问一下。您那时就是那么成天地忙,忙得几乎没给过我和弟弟一点关爱和温暖。每到吃饭的时候,就是您的“家教时刻”,您是没有和颜悦色的,有的只是严厉的训斥……那次睡午觉脱了一节课,您破天荒地没教训我,爸,我真的觉得很意外哦!
爸,您患病后这十年(差两个月吧),接您和妈到我这里,我感觉才开始真正了解您。可惜,十年的光阴就这么在我的忙碌中匆匆而过,您就这么离去了……我知道,我再也找不到您了,爸爸!
因为性格,我从小和妈之间就不是很好沟通。而爸爸您呢?应该是退休后这些年才让我感受到了您内心的柔软。十年来,一次次陪着您住院、出院,看医生……总以为能一直陪在您身边,总以为明天还很遥远,爸,怎么这么快就到了别离的时刻?
妈老了,有些事您总说要我“别跟她计较”。其实爸,我不是个爱计较的人,您知道的。我只是不喜欢妈那种性格。我妈依赖您一辈子了,您放心,爸,我会照顾好她的。
爸爸,春夜寒凉,记得添衣裳!晚安,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