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护日志
二女儿彬彬
2022.4.8

    早餐后给妈妈洗漱完，她精神很好。二哥和护工架着她在走廊走了一圈，她迈步很吃力。
    九十岁以后，老妈腿脚一年不如一年。如今九十三岁了，俩人架着，她弓腰踟蹰，挪步艰难。我们小心翼翼，唯恐发生意外。
    抱她上床安置好，护工去冲洗便盆。
    我依附她耳语 :“妈妈，我明天和大姐全家、四毛全家，代表小八全家去黄冈革命烈士陵园看爸爸，我们一起代表你去看爸爸。明天二哥代表大家在病房陪你，我会尽快赶回来。”
    妈妈凝视我，目光一扫混沌，突然捡回记忆，轻轻应声:
    “嗯。”
    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妈妈应声，我暗暗惊喜。
    护工从卫生间出来，走向病床边沙发。
    妈妈平卧抬眼，双目凝视房顶斜上方，穆然不动。
    半个小时，凝神静气，聚焦空中，一动不动。
    妈妈无言的凝视，分明是万语千言的慧光，穿透屋顶，遥送天堂。
    值班护士来做口护，老人家仍然遥望空中，凝神不动。
    “家家，把嘴巴张开啊，听话啊！你在看什么呀？”
    外人不解，唯有我知。
    爸爸是妈妈唯一的寄托，妈妈是爸爸永远的牵挂。
    熟悉病人病情的护士们，不解老人心病。习惯老人日常失智状态的护工，罕见她旁若无人专注凝思的反常神情。
    她们纷纷大声呼唤:“家家、家家，家家张开嘴巴啊！” 
    众口动静大，妈妈回过神。
    回过神的妈妈一如既往，乖乖配合。
    动静大的护士、护工习以为常，轻轻护理。
    外人习惯了老人的混沌目光，亲人有感于妈妈的片刻回归。
    护士护工都离开后，妈妈用目光寻觅我。
    她依然微笑，我仍然轻抚。
    “睡吧，好好睡觉，我不走。”
    妈妈含笑合上眼，分分钟入眠。沉重的呼吸声声绵长，静谧的时光岁岁悠长。
    亲人陪伴，是对老人最好的心灵安慰。妈妈平安，是我们对爸爸的天堂告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