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护日志 - 二女儿彬彬
2021.6.27
    
    南方潮湿，夏季飞蚊。昨天上午，我点燃蚊香放在门外窗下墙角。
    “是什么？”
    背后突如其来的问话吓我一跳，忙起身。
    没有脚步声，人已在身后。年轻小伙子腰身笔挺，微笑的眼神闪着军人特有的警醒。
    一缕青烟无明火，艾草幽香驱蚊蝇。季节性燃香，无关恐怖活动。
    我生在军营长在军营干在军营退休在军营一辈子也没离开军营，但陌生人从来猜不出我是军人。父母、夫妻、儿、媳，阖家三代军人，太熟悉当兵的味道，自然亲近。
    我笑意盈盈:“哦，有蚊子，点一根驱蚊。”
    病房寂静，走廊有人招呼，小伙子对我点点头转身离去。
    他和身边三个壮小伙儿撤退迅速，引我关注。但来不及看清他们进了哪间病房，年轻人都消失于长廊。
    值班护士按惯例来给妈妈做口护，我随意相问:
    “刚才走廊里有个年轻人像当兵的，现在开放探视了吗？”
    疫情期严防严控，至今禁止探视。医院常识，社会共识。
    护士一怔，恍然大悟，“噢！是七号房首长的警卫员。不止一个，有好几个哟！”
    前几天风闻，七号病房好像收治了一位在职的副省级领导，难怪最近走廊人员陡增。
    即便是正省级一把手，爸爸生前住院从不带警卫。如今首长常规住院，每天环绕多个警卫，排场整得有点大。
    今天上午，我不经意间转身回眸，猛然看见一个年轻人在门口探头张望。仍无脚步声，彼此已对视。
    我这个老兵内心警觉，上前从饮水机接满一杯开水。
    回坐沙发，我轻拽二哥耳语: “门外有人无声张望，吓我一跳！”
   俄顷，二哥起身，默默走过去，轻轻掩上门。
    妈妈未醒，我不放心。缓缓起身拉开虚掩的房门，兀自发现一个年轻人静静地坐在紧靠门边的铁椅上悄无声息，快速反应的微笑也牵出了我的微笑 。
    警觉无声，防范有意。我顺势坐在他的邻座，并肩成排的瞬间，小伙子身穿浅色长袖制服衬衣、藏蓝近黑色西裤扫入眼帘。
    走廊圆桌旁也坐着两个着装一样的壮小伙儿。
    为尽地主之谊，我指着门里饮水机，“喝水吗？我们这边有。”  
    小伙子婉拒: “我们有，不用。谢谢！”    
    回答简洁，表述明确，军人语气，礼貌干脆。
    “你看病人吗？”既相逢，便笑问。
    他略思索，很谨慎，“看个长辈。”
    顺着话茬，应声探视。不言警戒，何必说穿。
    我也是长辈，闲来拉家常。“什么病啊？”
    他偏头，看我的目光一时茫然，显然不知。
    警卫不知情，掩饰很成功。
    “是看老人。”
    机警回避，答非所问。
    我关心道，“多大年纪了？”   
    他不假思索:“六十多了。” 
    为拉近心理距离，我轻松进言: “六十岁不老，比我年轻！这里住的是九十多岁的病人呢！” 
    小伙子扭头打量，“阿姨好年轻，不像六十！”  
    有见识，会说话。 我两鬓苍苍满头霜，他毫无奉承不着痕迹。
    圆桌旁壮小伙儿起身招呼同伴，显然他们一直在留心倾听对话，适时帮他解围。
    三位人高马大并肩而行占满走廊宽度，步履轻盈撤离迅速，我仍然没看清他们进了几号病房。
    警卫人员穿夏季制服，着装整齐。但若是普通警卫，整体素质高、滴水不漏者少。   
    检察院穿制服吗？ 
    纪委人员穿制服吗？
    退休多年，深居简出。每年陪护，奔波京汉。定向忙碌，不明社情。
    护工师傅是包打听，啥都知道。病房聊天传新闻，她却偏偏不知七号病人的尊容。   
    VIP 病房有故事，神秘任凭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