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护日志(重阳菊花开)
二女儿 彬彬
2020.10.26
妈妈喜欢鲜花,暮年披霜我才惊喜发现。
早年我绘花画草描仕女,她曾严厉批我资产阶级思想。楼上邻居汴冬的妈妈让我画“拿起笔做刀枪”的宣传画,我笔下的工农兵都变成了女性。
我不会画男性,妈妈又批我资产阶级思想作祟。我百思不得其解,革命者为何仇视不同的个体生活情趣?
“文革”极左盛行,妈妈是极左路线的受害者。但她又以极左形象当家,活像老电影中地地道道的妇救会长,扼杀我眼中的诗情画意。
我以为,命运多舛,会把人心中的美好春色无情抹去。
花开花落花无意,春去春来春有情。人生似画,冷暖色差,光影留痕,流光无声。直到青丝变白头,我才惊喜发现,衰老的妈妈竟回归本色,喜欢美丽的鲜花。
每当在走廊散步,娇艳的鲜花总能吸引老妈被岁月风霜凝结的混浊目光。
值班护士们见状,迎着老人家的欣喜笑颜,总是送上一朵花,衬托她的微笑。
老妈用挛缩变形的手指把鲜花紧握胸前,仿佛采摘了满怀春天,一路高高兴兴回病房。
妈妈十岁参加新四军,抗日老战士在烽火岁月中历经磨难,矢志不渝,追求理想,初心不改。建国后她遭受极左路线迫害,饱受挫折,忍辱负重,披肝沥胆,砥砺前行。
熬过人生漫漫寒冬,步入命运转捩点,妈妈渐渐衰老失忆,却紧握鲜花留春驻,灿烂笑颜迎春光。
重阳菊花开,岁岁求安泰。妈妈的微笑,如鲜花般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