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小院,种了两架葡萄,入夏时碧绿的葡萄叶牵肠挂肚地爬满了整个小院,顶天烈阳炙烤小院时,葡萄架下凉风习习,阵阵舒畅。过往的行人时不时驻足观望,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农村口才了得的人会夸道:家门口种葡萄的人家都是非常讲究的人家。听的我小虚荣心片片摇曳,串串晶莹。确实,父母在时,小院总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正如朱熹先生说的:黎明即起,洒扫庭除。。。父母亲总会凌晨把小院收拾一番,再去务农,每当我睡眼朦胧,晨起内急时,父母亲把小院都整饰干净了,母亲总会坐在葡萄架下,梳着头,父亲总是备好了各种农资,准备出门了,想想倘洋在父母的荫庇下,无忧无虑,还真是怀念。劳碌了一整天,月芽初上,和着稀疏的葡萄叶影,就着小方桌,小马凳,摆上简单的晚饭,父亲累时喝上一二口白酒或是一瓶啤酒,打着赤膊,吃餐晚饭,谈着一天的事情,计划下来日的活计,一家人其乐融融,甚为舒畅。农闲时,葡萄熟了,馋的村子里的孩子两眼咕噜噜乱转,父母亲总会喊着他们的小名,摘下一串,孩子们撸起上衣,如珍惜宝地兜着,一溜烟地跑开了,还会有大人傍晚牵着孩子,来找父母说,他家孩子胆小,不敢来,又想吃葡萄,父亲母亲总会剪下几大串,送给他们,千謝万谢地离去。因此,父母亲在村里人缘特别好,好得父亲离世时,邻村的人都来送行。离家多年以后,每当葡萄熟了,母亲总会催促父亲来给我们姊妹送葡萄,当时总有些不屑,心想这能值几个钱,外面随时想吃随时都能买到。现在回想,泪珠串串而落,比当年的葡萄酸涩多了。父亲走了,葡萄也没了,当年的葡萄架也垮塌了,当年支撑葡萄架的水泥立柱也断了,倒在老墙上,看着还真不是滋味。小时候,父母就是天,就是地,长大了,自己顶天立地时,父母的天地就这样塌了,当年的葡萄架成了永久的怀念了,葡萄架下的人,葡萄架下的事都成了过往云烟,晚上做梦,总回到农家的小院,总回到葡萄架下。。。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葡萄相映红,人面今又何处去,空余架下几酒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