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灯熄了
普显宏
好几天没见铁匠了,今天忽然听人说铁匠死了,一声叹息:铁匠命不好!还有几天就是大年三十,你咋不过年就走了呢。
铁匠真名应该叫陶兴洪,早些年在煤矿的炼钢厂或机修厂工作,退休十多年了。铁匠善长打铁,宿舍里到处是打铁用的家伙,大家都叫他铁匠,有时前面加个陶姓,即陶铁匠,矿上的人就都知道是指他了,他的真名反而没有多少人能想得起。
我家原先与铁匠一起住在煤矿的马车房,93年的时候,父亲来煤矿帮我带孩子,我们一起到白依周家箐打过鸟,扣过野鸡、野兔,收获颇丰。父亲教他织野鸡网,他则给父亲用汽车上的钢板打了好几把刀口锋利的砍刀和尖刀。那时的铁匠,身子骨硬朗,虽是六十多岁的人,看上去顶多有四十岁,好多人猜不出他的实际年龄。
铁匠自去年起就身体不好,到州医院一查,竟查出了五六种病:高血压、冠心病、糖尿病、肺气肿、前列腺肥大、脑动脉硬化,最严重的就是心肌梗塞。他的病我们治不了,一发病就送楚雄州医院住院,前年我就送过一次,但都只能稳定病情,两年下来,人瘦得变了形,一张脸看上去像十几岁的孩童,多看几眼就令人恐怖。
铁匠是云南禄劝人,但退休后一直没有回老家,在他不轻易的谈话中,我知道他与妻儿隔阂太深,三十多年来一点情感都没有,工作时几年不回一趟家。退休后想着叶落归根,老了有个依靠,曾回去过一次,但儿子不叫他爹,婆娘也不与他一起吃饭,一天到晚从不讲一句话,所以他一个人又回了煤矿。铁匠平时喜欢看台湾十大美女之类的歌碟,退休工资不高,日子也算过得逍遥快活,我在一篇《穷欢乐》(见《山西文学》)的文章中写到过他。一晃十多年过去了,铁匠早就打不动铁了。普显宏的博客
铁匠一个人就住在我们医院前面的一个水堡旁,经常来医院量血压开药,我们经常见面聊天。去年入冬以来,我们都替他担心,生怕他一个人三更半夜有个什么意外,每天清晨都会习惯性地看看他的烟囱是否冒烟。上个星期,他在石鼓村上门的儿子(不是禄劝那个)来敲他的门,不开,就来到医院问他父亲是不是住院了,因我早上还见到铁匠,就说应该没事。原来他中午感到不适,就联系退管办的人住进了州医院,可第二天他又出院一个人回了煤矿。普显宏的BLOG
铁匠这次发病,我们都不知道,退管办把他紧急送到州人民医院,住不进去,说是没床位;再送到州中医院,也是因床位没有住进去,最后只得住民办的万和医院,大概还不到半天时间,铁匠就在这家医院逝世了。普显宏的BLOG
大家也许会问,咋这么巧,就住不进去呢?我估计床位只是个托词,若你是医生,明知道病人没救,你还会觉得有必要收治病人吗?那样只会增加风险,无故提高医院的死亡率。我们煤矿与铁匠境遇一样(不愿意回家与儿女团聚)的退休干部凤鸣肖,膀胱结石好几年了,经常尿路感染,有时小便解不出来,疼得满头大汗,真有点生不如死的味道。本来,膀胱结石一个手术就能解决问题,但因他心脏早博,没有医生愿意给他手术,他就这样天天受病魔折磨。前不久,被他永仁的儿子来把人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搬走了。对于病人来说,医生不愿意医你的病,那是很悲哀呢,现在医患关系紧张,出现这种情况,说到底吃亏的还是病人。普显宏的BLO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