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念—-父亲终身的追随
13005197※※※ 2021/6/17 19:24:00 浏览:2446
信 念 --- 父亲的终身追寻
今年七月一日,是中国共产党100周年的历史时刻!此时此刻,眼前反复浮现出我的父亲举着拳头面对党旗发出庄重的誓言:“服从党的领导、保守党的秘密、尊守党的纪律,若有违反,情愿死于钢刀之下!”他用尽了毕身努力,去践行,实现了他庄严的诺言!在他坎坷的人生道路上,用自己的意志、品质和善良人格,与邪恶进行顽强的斗争!父亲的一生,千难万险,历经坎坷!即便是被打成了“嚣张的反党分子”也丝毫没有改变他忠于党,忠于人民的初心!正如我国著名军旅作家王愿坚前辈评价;“吴老将军:一清见底!宁折不弯!”
父亲1898年4月4日出生在湖南平江的一个木匠世家。6岁丧母,7岁就和父亲外出讨生活!小小年纪,就饱尝了生存的艰难,人世间的险恶,世态的炎凉!7岁的小童,就要在汨罗江船上给人做饭、拉缆,干着成年人都非常吃力、卖命的危重活……!受尽船家的打骂和盘剥!父亲经历了苦难悲惨的童年!
1917年他投入了湘军第四十九标,先后参加过湘军、粵军、攻鄂军、滇军、桂军。
1920 年湘军北伐,攻进长沙。父亲投入了湖南陆军第四游击队第五支队。该部于1921年改为湖南铁路警备队。到年底又改为了湖南独立旅。
1926年随国民革命军程潜部参加了北伐。攻入南京。在南京军民游行庆贺时,英国军舰在长江上向游行军民炮击,北伐士兵还击。事后,军政当局,不但不驱赶外敌,反而将自卫还击的士兵枪毙了。此事对父亲影响极大!他因此对军伐部队心灰意冷,说道:“大土匪小土匪总总是土匪!新军伐旧军伐总总是军伐!”于是,他撕掉国民党证,毅然决然离开军伐部队,回到老家。
1927年大革命失败,革命处于低潮,许克祥在长沙叛变了革命,大肆屠杀工农群众,酿成了震惊全国的“马日事变”。因我爷爷的去世,父亲在家守孝。挨户团来找他,父亲心情不好!就一口回绝了!过了两天,共产党又来找他,听说共产党杀富济贫为劳苦大众打天下!于是毫不犹豫地加入了共产党。
1928年加入红军任红五军二纵队特务大队大队长。参加了二万五千里长征。
1930年任红八军六师七团团长。同年,彭德怀率红三军团攻克长沙!父亲是先遣部队!由金井攻入了长沙城。父亲在小吴门打开粮仓给长沙饥民分粮!
1934年10月,长征时期,任红一方面军司令部设营股股长、科长、军委四局局长、八路军驻西安办事处采办委员会副主任。
1936年“双十二事变”后,父亲率队护送周恩来、叶剑英赴西安参加国共谈判!途中带领随从部队打下了延安城!使党中央和红军总部得以迁往了延安城。
1937年10月任新四军军部副官长、湘鄂赣特委军事部长。
1939年6月,在去加义赴任途中,得知加义发生了惨案!逃过了叛徒的追捕,连夜辗转去到衡山,历经艰辛才找到李涛,利用衡山电台向延安报告,党中央才知道平江发生了慘案!(周恩来文集里有记载)
1943年11月进入延安中央党校二部学习。
历任:军委后勤部经济建设处处长、军委后勤部经济建设部副部长、冀热辽军区后勤部副部长、陕甘宁边区物资局局长、东北航物局局长、东北航务总局局长、东北航政总局局长、武汉市军管委员会航务处长兼汉口招商公司经理、长江航运局第一任经理、中南支前司令部副司令员、中南军政委员会交通部副部长、中南军区军事运输部部长、中南军区后勤部副部长、广东军区副司令员兼广东公安军司令、湖南省军区副司令员。
红军到了延安,军队有了修整时间和环境,许多中央和部队领导都找到了伴侣,组建了家庭。也就是这时有人也劝父亲找个伴!更有人甚至给他张罗。可是都被父亲婉言辞谢!因为他家乡订了亲。
我的母亲叫余坚。白色恐怖,父亲随部队去了延安,外婆逼迫她改嫁。妈妈一个农村女青年,勇敢逃离了家,千山万水的艰难拔涉来到了延安。爸爸跟她开玩笑,派人告诉妈妈,他巳经牺牲了,妈妈听后号啕大哭!之后,一定要让人带她去坟上,并且一定是要背也要把父亲的尸骨背回平江老家去!爸爸感动得再也不忍心看着她这样的悲痛伤心!就哈哈哈大笑着从窑洞走了出来。在延安,战友们都夸奖妈妈的吃苦耐劳、贤惠聪明!把清苦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工作、家庭两不误!尽管是粗茶淡饭,也被她做得让战友们赞口不绝!我的父亲、母亲都非常好客!他们自己省吃简用,却倾其所有招待客人!宋时轮叔叔告诉我们:“你们的妈妈很能干,在延安时,我们很多人都喜欢去你爸爸家吃饭……!”听爸爸说,妈妈很爱整洁,延安条件不好,来吃饭的人只好坐在床边上,等客人散去,不管多晚,妈妈都要把床单拆下来洗掉。行军路上,妈妈为了节省钱,都是自己做饼干给哥哥们充饥。我虽然没有见到过我的妈妈,可是常听长辈们说到她的好为人!我国唯一的开国女将军李贞阿姨来爸爸家里做客,见到我的姐姐,惊叹道:“和你妈妈简直是一个模子刻下来的!”因为医生的失误,妈妈生下我不到一个钟头就被去世了!悲伤的外婆到处在找我,要把我和妈妈埋在一起!8岁的大哥提着爸爸的手枪就去追吓跑了的医生,家里大人哭、小孩闹的乱成了一锅粥!机智的爸爸沉着的应付着突发的这一切!一边强忍着巨大的悲痛,一边早就将我藏了起来!从我懂事就深深的感受到爸爸对妈妈的深厚情感!由于我的生日就是妈妈的忌日,在我15岁以后,才开始了爸爸自己给我过生日。之前,每逢我过生日,一天见不到我的爸爸!他都是整天把自己关锁在房间里,不吃不喝!派其他人带我上街去吃、喝、玩、乐,愉快的过一天再回来。因为我的生日是夏天,在长沙最有名的新沙池冰室,我是常客!那时年纪小,根本体会不到爸爸的良苦,还挺高兴的一天!父亲对我是无微不至的痛爱!我一岁多时,由于保姆的不小心,把我的头摔在了玻璃痰盂上,缝了几针,可把我的爸爸心疼坏了!得到消息就立刻终止了北京的行程,赶回汉口来医院守护我。并宣布,是他没有照顾好我,把脑子摔坏了,将来我的学习只要及格就行了!小学快毕业那年,我突然得了阑尾炎,爸爸去了北京,我住在163医院开刀,不知道麻药多久才醒,当我睁开眼睛就看到爸爸的那一刻,我就什么都不怕了。医生告诉我,是爸爸一直在守护着我!还为我输了血!寒冷的冬天,他巳是60多岁的老年人了,却把御寒皮大衣脱下来盖在了我的被子上……!总之父亲对我的处处小心呵护,使得哥哥们的嫉妒!
父亲在党内、军内是出了名的爱“打抱不平!”
在延安时期,中央准备给红军发纪念章,结果却是职位高的不是红军的名单上有名,职位低的明明是红军的马夫、伙夫却没有。父亲找到当时主管的胡耀邦同志提意见,并把耀邦同志给骂了!他发火道:“不是红军的职位再高也不能给!是红军的职位再低也要给人家!如果不是这样,我就把这个“乂”牌牌挂在狗尾巴上去见毛主席!”后来,这个红军纪念章挂在狗尾巴上的故事,被人有意无意的移去变成了1955年授衔故事了!许多老战友、老上级,都对给父亲授的衔与他的战功战绩太不等同!替他不愤!因此,延安红军纪念章故事就被人为的变成了1955年的授衔了!
父亲是建国初期,1955年授衔之前的正军级,是:一级八一、二级独立、一级解放、勋章的荣获者!
还是在延安时期,他的一个战友叫刘奇的,因为管理的钱短缺了,那时贪污是死罪!他被关押着,不日就要拉出去枪毙了!父亲听说了,急忙去看他,得知他有冤情,但他又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父亲就帮他调查取证,赶在他要被枪毙之前,抓住了真正的罪犯!是家贼!他的警卫员!事后,他一直都在告诉战友、亲朋:“是吴自立救了我的命!”
湖南省交通厅的一位老干部,在父亲去世后说:“他们怀念、思念吴老将军!”他告诉大家:“我们是冲破家庭阻力,投身到延安去参加革命,却被当成特务关了起来!延安的冬天,天寒地冻,却不给取暖!是吴老将军冒着政治危险给我们送来了木炭,才没让我们被冻死!”
“文革”后的一天,张闻天的夫人刘英阿姨托湖南老干部肖月华阿姨找我的父亲,肖阿姨告诉刘英阿姨:“吴老巳经去世了!”她就说:“那就找到他的孩子们!”刘英阿姨告诉我们:“你们叔叔在位时,来湖南被前呼后拥的!他才刚从庐山下来,那些家伙全都躲着不见了!你们的爸爸听说了,自己出钱在交际处接待了我们!”几十年过去了,刘英阿姨还记得要来感谢我的爸爸,可惜他巳经去世了!后来,刘英阿姨还不忘记照顾我们子女。
湖南省委第一书记周小舟在位时,为了地方上老百姓那些不平事,父亲常和书记不愉快,周被打成“反党分子”后,他却尽所能的照顾他们夫妇。周的夫人王宁阿姨告诉我们:“我们被打成彭、黄、张、周、反党集团后,原来的待遇全被撤销了!每个月只有半斤油,苦日子时都得了水肿病!你爸爸知道后,便每个礼拜接我们去他家打“牙祭”!”(因为部队正备战,条件稍好)因此,周小舟感叹:“湖南就一个好人--吴自立!”
父亲总是给省委书记们“找麻烦”,像管商业的被他骂过之后,在“文革”中巳经狠狠地报复过他了!那是六十年代初,老百姓找他叫苦:“市面上没有白糖卖,很多人都得了肝炎,可是白糖却从仓库顺着湘江流!”、“再有老百姓夏天用来纳凉的葵叶扇子,必须搭上一大把比扇子贵得多的买来当场就丢掉的臭酸菜……!”为此,得罪了地方领导。但是多年后我遇到的一件事情,使我感动至深!1991年,丈夫的调令来了,可是我们平时没舍得用的计划内茶油票还有好些,这么多肯定是买不到的!好朋友告诉让我去找王延春书记的女儿,我说,那还是算了吧。结果,朋友告诉我:“知道是你们两家大人的事!”她说了,她爸爸告诉她:“原来不了解吴自立,后来被关在了一起,才发现这老头人那么好!早知道,不该整他的!”小霞帮我买的油,虽然巳经吃完了好些年了,对于她给予的帮助,我铭刻在心!看似小事一桩,说明王书记也是很好的人!懂得反省的好人!
在长沙火车北站旁边阴暗潮湿的泥巴房子里,住着一个叫慕容楚祥的老人,听爸爸说是他的战友!因为在战场上被迫击炮震聋了耳朵。很多年以来,每逢过年,爸爸都带着年货和我去看望这位曾经的战友。
有两个老红军,都是父亲1930年任团长时,新征入伍的士兵!因为都是父亲的老部下,听到他们诉苦,父亲就跑到北京找总政上级领导,为他俩托朋友!得罪人!结果给他俩都争得了行政八级!其实,他俩才是个准军级,都被高套了级别!反回头,一个是1964年写假材料向专案组密告父亲!当父亲被打成反党分子巳经成了事实之后,又领着老婆来道歉!另一个是在“文革”中,一直主持、打击、陷害父亲!在父亲巳经被平反之后,他还在干休所总支书记的位置上放谣中伤父亲!动员老干部、群众要打击父亲这样“有问题的人!”他们的子女也在我们的各学校散布:“他们的爸爸是反党分子”!这种恩将仇报的人!是多么的无知!无耻!可怜!一辈子无所作为,靠混个年头来挣点老本!这种人,组织上连“犯错误”的机会都舍不得浪费给他们!真是些可怜又可悲的、吸附在共产党身上的寄生虫!
还有一位,是建国后党内级别最高的右派!广西省副省长陈再励,他被打右派后,由于是战友又是老乡,父亲一直都在尽心尽力的满足他的任何要求,去帮助他、照顾他。过苦日子期间,他告诉父亲说他很冷!父亲竟把战友送给他的、特别珍惜、特别喜欢的水獭毛皮大衣毫不犹豫的脱下来给他穿上。事后,听说陈再励却转手就600元卖掉了!爸爸伤感了好一阵子!早知道直接给他钱好了!
1962年,在去平江的路上,看到被绳索绑住的一串人被押赶着,父亲赶紧下车去看究竟:“他们犯了什么法?”押解的人说:“他们是江西过来贩胡椒的,是投机倒把反革命!”父亲听完立即命令道:“马上放人!”说道:“平江老百姓全指着这些胡椒来救命的!他们贩胡椒是革命的!你们镇压他们才是反革命的!”
因为父亲年纪大,军官们有不懂的都喜欢来请教他。一天,司令部办公室来电话,说是有一个一只耳朵的人,自称是红军,要军区给他落实政策。父亲让保卫处给他前、后、左、右拍好照片送来。结果,还没等拍完那人就吓跑了!因为,红军时期,凡是挨户团人员,都被割掉一只耳朵。
父亲懂些中医,帮人治好过好些疾病,门诊部的医生笑父亲开的中药是论斤开的,殊不知,他不是光为自己,传染病来临,他为所有为他服务的人员,司机全家、大师傅全家、公务员……,所有人配备好送给他们。
他的罪状之一:“家乡观念太强!”五、六十年代,他把自己家里订阅的人民画报,全部送去了县民兵阅览室,我们自己的小孩用品也都给了幼儿园……!为了家乡的建设,亲自跑去北京找总后首长,为平江县无偿要来了整个大卡车车队!可是,几十年过去了,他家乡时任的父母官竟然把这个历史事实扭曲成是彭总给他们的!文革中,我们子女被押送回他的家乡,结果更没少遭罪!身为知青的我们,国家派给每个知青240元的安家费,却被无任何理由的克扣成了每人只给了150元!国家派发给每个知青的一年口粮,也被克扣成了只给了我们半年的口粮!我们每天要干全劳力的重活!却只给哥哥男孩子们记半劳力的5工分!姐姐只给3工分!而其他知青却是只要出工就是10工分。(10工分等于4毛钱)
我的父亲:被上级、下级、战友们称为:“在我军的军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父亲被下级称为好首长!被出生入死的战友称为好兄弟!在枪淋弹雨血雨腥风、在被奸人诬陷残害受到非人对待、受尽屈辱之中,为保护他人,他是坚贞不屈的好勇士!他被上级、下级、认识、不认识的正直老百姓都称他为:好人!因为他从来不做苟且之事!从来爱打抱不平!从来不争名利!可悲的是,他这一生却多坎坷!历遭艰险!屡遭不公!屡屡被陷害……!
1930年团长彭绍辉养伤去了,父亲从副团长升任了团长。等彭回来巳无空缺!父亲主动让给他团长,说:“还是你来当团长,我去当我的团副!”至使当时的战友们给他编的顺口溜,流传了大半个多世纪!到现在还在被下一代传颂:“吴自立呀呀唔!团长不当当团副!”
1937年父亲给项英提意见,被以“反对政委”罪名,撤销代理师参谋长职务、开除党籍、下放连队去当了传令兵(大头兵)!8个月后被审查恢复党籍。
1945年和康生争论之后,被撤销七大代表资格!他给毛主席写信申诉,要求旁听七大!毛主席给他回信:“你在政治上的忠诚,我是毫不怀疑的!”文革中,他又被变成了“三反分子!”父亲就把这封毛主席的亲笔回信的翻拍照片挂在了墙上!我才看到和听到毛主席亲笔回信的来历!
1958年-1960年大跃进中,父亲向省委领导反映农村情况无人理睬,就三次向毛主席上书,并按照不越级的组织原则,将信交给了省委第一书记转呈毛主席,反映了民间疾苦提出了建议和解决办法。
1959年父亲支持、联络全国本籍高级将领和地方上高级干部七十人,帮助平江斗争史的编写。
当时因为父亲是全国政协特邀代表,职责所在,1962年响应了党中央号召:“老干部要写回忆录教育下一代。”父亲在《星火燎原》、《红旗飘飘》上发表了《红三军团打长沙》之后,又将自己的亲身经历,在军委、总政领导的支持下,派“解放军八一电影制片厂”的郑洪,完成了他回忆录的编写和老红军史文帜导演的电影《怒潮》的全国公映!当年,得到了军委领导、中央领导、地方领导和战友们的赞扬和夸奖!
1964年父亲就被莫名变成了“嚣张的反党分子!”也还是毛主席给予父亲吴自立的亲自批示:“老同志了,留在党内,原待遇不动,养起来!”才得以保留下了他几十年为之浴血奋战、用信仰、尊严和生命换来的中共党籍!
1964年趁司令员龙书金外出期间,一个资历、级别都不够的副司令临时代工作时,军队取销军龄补助,为和地方缩小差别,给予相应的级别、工资的补加。湖南省军区副司令员中,正军只有两位:吴自立、何德全!而代工作的却找到我父亲谎称:“广州只给了一个名额,就不给何老了!”父亲的大公无私、舍己为人是在党内、军内都闻名的!父亲果然中了他的花招!:“给何老吧!我的孩子都当兵去了,我不困难!”这样,因为军龄长,父亲每月的工资一下就被减去了200元!父亲应补的工资和级别,却被此人上报广州又谎称:“吴老坚决不要!”却被此人毫不知耻的骗夺霸占了去!把他自己变成了全军稀有的:“副军级的行政七级”!后来大哥回来埋怨父亲:“这又不是困难补助!该你的!为什么让出去?!”那个轻而易举骗夺了父亲七级的副军级,还不解嫉妒之恨!又私自宣布、实施:撤销吴老的专车!撤走大师傅(厨师)!撤走公务员(勤务兵)!毛主席亲笔批示的原待遇不动!只差无法撤走的房子了!难怪多年前,也是他的老乡(准军级),跑到广州找黄司令员闹的:“我也是副司令员!凭什么他有专车、有伙夫,我没有!”黄司令员告诉他:“现在你跟他比!他革命的时候你在哪里?少了他的花!(授衔)你知道吗?这些都是他正军级!该他的待遇!”因此,历来都是1号发的工资,谁都不敢相信:正军吴老的七级怎么到了他一个副军那里?!拖到10号才发下来。父亲自从建国初期国家授给他的正军级别,一直到他被害身亡!几十年以来从来没有增加过任何分厘!只有的是,跟随着全军被减去的军龄补助200元!和被私自撤去了他所有应得的正军级待遇!全军人人有份的相应补贴:理该他的正军平套的地方七级,也被那个副军的骗夺霸占了去!父亲竟然被无耻奸诈小人骗夺成了全军少有的行政八级的正军级干部!
军长何长工在广州迎接父亲的骨灰陪送去革命公墓时,告诉我们:“你们的父亲打仗很勇敢……!”
胡耀邦叔叔:“你爸爸打仗勇敢!立过许多战功!老资格!你爸爸有话就说!不搞阴谋!”
王平上将也说:“你爸爸好人哪!吃亏就吃在嘴巴上!1930年他就是我的团长了!”
叶选宁将军所言:“不了解吴自立,就不了解我军的军史!”
我国著名军旅作家王愿坚同志对我父亲的概括;“吴老将军:一清见底!宁折不弯!”
胡耀邦、宋时轮、张震、曹英叔叔……等等,凡是熟悉他的人:“你爸爸可是好人啊!”得到这么多名将、名人、战友的肯定!这是父亲自己毕生的光明磊落、坚贞不屈、与人为善性格的人生写照!
父亲从来不害人!虽然他一生多逆境,却处处有朋友!所以不管哪朝哪代,都有许多上级领导、战友在关心、帮助和照顾他!
1958年父亲去北京开全国政协会议期间,休会时,他的老军长程潜,请他在北京闻名的全聚得吃烤鸭!从前我们受的教育,国民党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但是程潜军长给我的印象,整个颠覆了我所受的教育!这个慈祥、和蔼、真诚,爱护部下的有着威严气质!威武的老军人!顿时让我对他肃然起敬!
陪同去北京的司令部办公室主任和秘书们都羡慕:“吴老人缘真好!其他首长成天呆在招待所里,只有吴老,每天被排着队的请出去吃饭!”
有一天,爸爸带我去了一个“奇怪”的地方!竟然有爸爸也要等通报才能进去的地方!我们被让进一个考究的会客厅,不久就见到一位和蔼可亲的阿姨老远和爸爸打着招呼,把我们迎进了一栋小楼,迎面见到的人,更让我大吃一惊!“朱总司令!” 原来去接我们的是康克清妈妈!爸爸叫朱总司令,“朱老总!”他们招待了我们一顿丰盛的午餐!爸爸和朱总司令在拉家常,我却一直沉浸在兴奋、幸福的状态中!” 能被朱总司令请到家里做客!还同桌面对面的共进午餐!简直是太幸福了……!只记得吃完饭,朱老总问爸爸:“你有几个女儿?”爸爸告诉他:“有两个!”朱老总接着说:“把这个给我留下!”爸爸赶紧告诉他:“我把家里那个大的给你!” 这时,我不自觉的一把抓紧爸爸的手,我可不能离开我的老爸爸呀!在我们离开北京的前一晚上,赴过战友们的告别宴回到三座门招待所,工作人员送来一盒苹果形状的粉红色的非常漂亮的“化学”盒子,满满的一大盒酒心巧克立!和一大盒山东高粱饴糖。还特意交待:“是康克清同志今晚亲自送来的!这两盒糖是给孩子的……!” 这次北京之行,我可是开了洋荤了!是乘坐爸爸哪个上级的专用飞机!先送我们去山西航校去看大哥,返回北京又送我们去了武汉……!
1967年夏天,爸爸被“首都三司”弄去了北京,我陪爸爸去总政回来路过中南海时,爸爸深情地说:“现在不能去连累朱老总,等我的问题解决了,离开北京时,再去看望朱老总!”哪里知道他被一关就是七年多,放出来巳经变成了残疾人!“再去看望朱老总”竟成了他的终身遗憾!
也是那年参加全国政协会议,陈明仁在新侨饭店请爸爸吃冰激淋,我也有幸沾爸爸的光,吃了一个大大的葡萄干冰激淋!
爸爸又被亲密战友和我们叫伯伯的吴概之、李六如、宋时轮、杨志诚……等等请到家里去吃饭!还有一些我不熟悉的朋友请去家里吃饭!他的许多老朋友、老上级、老下级、军队、地方的一批高级领导和高级干部轮流着请他吃饭!那时可没有“公款吃喝”这回事!请客都是自掏腰包的!
在湖南省军区大院里,我的爸爸是遭人羡慕又遭人嫉恨的!因为他们只能在电影里见到的伟人!竟然出现在我爸爸的家里!而且是来看望被他们诬陷整治的我的老爸爸!每年爸爸都收到山西曹司令员寄来的各式各样的红枣! 每年都收到锦州战友寄来的苹果!每年都收到云南战友寄来的蛋黄红薯!每年都收到江西战友寄来的红米……!
六十年代初,胡志明去北京访问,专机中途在长沙大托埔军用机场加油、休息,父亲作为军界首长去机场迎送!不知省里管保卫的省委副书记是知道父亲和胡志明熟悉?还是其他,特意规定了一条:不许和外国人说话!可是胡志明一见到父亲就用中国话和爸爸打招呼!寒暄后道:“老吴,我们还有一盘棋没有下完……!”等胡志明离开长沙,那个副书记就指责父亲不该和外国人说话!父亲也不客气的回敬了他:“我们是老熟人了!再说,人家主动打招呼,难道我能毫无礼貌的不搭理?!” 那还是抗战早期,在桂林八路军办事处的事!
1962年-1963年左右,徐特立老人来家里看望父亲时,整个军区都轰动了!我也觉得我的爸爸太伟大了!那可是毛主席的老师呀!在我的家里见到徐特立老人!使我终身难忘!当年的那一幕景象一直定格在我的脑海中!
1964年爸爸被“反党”后,罪名五花八门!其中一条竟然不顾事实的说他“摆老资格”!行伍出身的父亲!1928年加入红军就是红五军二纵队特务大队长!1930年就是红军团长的父亲!救下的俘虏兵1955年都是中将!准兵团!行政6级!他每次来看望父亲都称父亲首长!我奇怪的问父亲:“他比你官大,干麻管你叫首长?”父亲只说:“我比他年纪大,他尊重我!”直到文革,听中将夫人说起1930年父亲救下他的经历,我才知道了原由!再有就是上将之中,就我知道的最起码就有四位!是1930年父亲任团长时他团里的兵!中将、少将就更不用说了!父亲这样的经历、这样的年纪、这样的见识、这样的资历还用得着摆吗?!因为给省委书记提了意见竟然成了摆老资格的罪状!
1967年“文革”中,把父亲拉去北京和他的军长彭德怀元帅同台二、三十场的野蛮揪斗!父亲的性格是尊重上级!决不巴结上级!文革中却把父亲“抬举”成了彭总的死党!因此,他虽然是彭总的老部下,可是新中国解放后他们素无私交。在北京的一次揪斗会场,中午吃饭的过程中,彭总假装洗碗,凑到父亲身边,问:“你是吴自立吗?”父回答:“是!”彭总又问:“你是湖南的吴自立呀?”父亲回答:“是的!”彭总再问:“你怎么也来了?”父亲无奈又风趣地回答彭总:“相公病了奴才不敢不病!”他们还没来得及再说点啥,就被看守无情的赶开了!这竟成了他们上下级建国后的第一次近距离的见面!也是最后的一次绝别!彭总的侄儿彭启超老干部,是我丈夫赵留延的作者,后来成了好朋友!1999年受丈夫之托,去武汉空军干休所去看望启超大哥!谈话挺投缘!彭启超就问我:“看你的性格,象我们部队的孩子!”我告诉他:“我的父亲吴自立!”他惊叹道:“你父亲因为我伯伯可没少受罪!好处可是一点都没沾过呀!”
1966年更大的灾难降临!先是把当时我一个孩子说的大实话,强载脏到我爸爸的头上!由此,省军区办公大楼贴了他八十三张大字报!文革开始,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军区把我们全部弄去马坡岭军区农场“劳动”。省军区还派了个老百姓、姓齐的莫名女人跟着我们……!有一天劳动时,不知是谁,怎么就说到了我大哥飞行员这好那好的,我随口答道:“外人看来,吃、穿不用钱!工资也比一般干部高!可是,没有一点自由!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都跟幼儿园一样被人管住……!没想到,这就被收集成了是我爸爸“让我去破坏征兵工作的罪状!”
1967年被省军区组织上派来的人员夹杂在社会闲散人员之中,无数次洗劫了父亲的家!造反派整个占领了我们的家!吃、住数月!看到父亲的“家”只乘下一个大垃圾坑!和造反派吃不下去的公家的房子和家具!专案组“三办”人员将父亲这个70岁高龄的老人,这个为新中国打江山,立下屡屡战功的老将军!关押摧残七年之久!将他从北京的野蛮揪斗、游斗到广州各大部队、院校、地方单位、再拉去湖南省各地、市、县野蛮揪斗!据传说,父亲经历了上百场的野蛮揪斗!70岁的老人!身经百战的老将军!竟然被三办专案人员、(父亲是彭德怀十七人被专案成员之一)、四十七军看守人员这些无名鼠辈在监控地:把我的老父亲弄瞎了一只眼睛!扭断了一支胳膊!打断了六根胁骨!我至今也想不明白,这得要有多大的仇恨呀?!爸爸自己重伤在身!听说郑洪被迫害死了!他悲痛欲绝的在牢里大呼:“是我害了郑洪!”
我的爸爸像老鹰护小鹰一样时刻在照顾、保护着我们!最悲惨的是他自己都失去了人生自由!被关押在牢狱之中,一年只有二十分钟的和我们的见面机会,还有满屋子乱七八糟的什么人在监视着我们的见面!爸爸为了不连累我们,巳经一年没见面的我们,第一句话就是要我们和他脱离、断绝关系!他也坚决的表明了他的态度!:“毛主席说了,只有两种人没有缺点,一个是还没出生的!另一个就是巳经死了的!”“所以我是有缺点的,但是我没有错误!他们说我反党!我没有反党!”专案组那些家伙马上不许他再说下去!并马上赶我们走!我们告诉爸爸不要想那么多!你好的时候我们跟着你好!你倒霉了,我们活该倒霉!这关系是脱不掉的!你别理他们,好好吃、好好睡!把身体养好!等你放出来,大不了我们回农村去种田!”我们跟专案组提出来:“我们的爸爸几十年跟着共产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们把他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我们必须留下一个人来照顾爸爸!”那时我们都未成年!想得也简单!就是跟他们闹,希望可以和爸爸关在一起!我们什么也不顾了!心想,说我们反动更好!希望这样就可以和父亲关在一起了!专案组拿我们没办法,不知他们威胁了父亲什么,父亲怕我们吃亏,发脾气让我们走!我们也怕父亲伤心,只好忍痛离开了我们的老爸爸!那情景让我们感觉到了生离死别的感受!专案组就是法西斯!刽子手!在被关押期间,父亲遭受到了奇耻大辱!残酷的摧残!迫害手段是连国民党都没有对老年人使用过的!令人发指!父亲为了他的党,贡献了毕生所有!信仰!尊严!生命!
可怜我的老爸爸,直到被迫害即将失去宝贵的生命,还在教育我们:“不要去找打我的人报仇!党组织说我是坏人!群众不是恨我!他们是恨坏人!”、“党需要一个反面教员,找了我,我就当吧!”
1975年10月11日,开会途中,他又被车祸、被误诊、被因病去世!
1979年2月:经中共中央、中央军委批准,彻底平反!恢复名誉!授予因公牺牲的“革命烈士”称号!
1980年2月22日骨灰安放于广州革命公墓仪式在长沙隆重举行。党和国家领导人:徐向前、耿飚、王震送了花圈 生前好友:粟裕、杨得志、杨勇、康克清、习仲勋、杨成武、杨尚昆、李强(北京)、宋时轮、张爱萍、黄克诚、周惠、刘震、曹里怀、刘志坚、吴克华、张震、张令彬、王六生、龙飞虎、刘阑涛、何长工、李聚奎、李贞、吴富善、杨树根、庄田、张启龙、张汝光、林月琴、罗其南、晏福生、钟伟、曾志、喻杰、詹才芳、赖春风、分别送了花圈和发来唁电。
现如今,在我们心中永存的只有经久不衰的“送别”、“一支人马强又壮”等等《怒潮》电影插曲的陪伴!让我们感到欣慰的是,这是您用坚持真理所付出的生命待价!换来留给我们的无价之宝!留给我们永世的精神粮食!您的言传身教!让我们收获了朋友们的信任和友谊!使我们生活愉快!我以有您这样一位:上不欺于天!下无愧于人!顶天立地的好父亲而自豪!我敬爱的爸爸!您永远在我心中!
吴泓
二0二一年六月十九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