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从哪天开始一直逃避回忆,但即使告诉自己不去想,痛苦还是像屋子里的大象或者身后的大狗,我只能假装视而不见,却始终与它们如影随形。
我知道我躲不开,每每回想经常涌入脑海的是一次次去拿检验报告的失落,在杭州的无助和飘零,你介入手术后的虚弱和疼痛,药物反应后满身的红疹和刺痒… … 这些总是像一条条鞭子鞭笞着我的心。我希望时间让我把这些淡忘,但又怕时间冲淡的是那些美好的回忆。
我知道自己性格里的软弱,最大的表现经常拒绝接受现实,甚至把自己放逐想象。当然,这有时候让我显得无知无畏,但却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式。记得你尚未确诊还在做检查的时候,做完了B超和核磁你心里早有了大概,但我的脑子里想有一只四处冲撞的飞机,失去方寸又天马星空,我一直对你说没事的没事的,可能不是我们想的那样,甚至臆想出了一些医学上都未必有的可能。终于那天,要去北京之前,你很认真的和我说:雯雯,一个问题要解决首先要得面对它,要是你都不愿意承认它怎么可能战胜它,对不对?我很难想象你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是鼓足了多大勇气,我脑袋里的飞机终于爆炸了,但我在你的话里也听出了一丝决心,又把我在绝望和悲痛中救了起来。那一年,和你一起面对疾病、想尽办法与它作战是我做过的最有勇气的事情,因为有你,因为是你。但我们最终没能战胜它,想到我现在还在被失败的阴霾笼罩、被它的带来的绝望折磨,还是觉得有点可笑,我是不是又失败了一次,你会不会气我还是没学会面对。
丽华说,对于最亲爱的人,记住和回忆他们最好的时光,我们和他们在一起最好的时光,是一种美德。是的,你美了一辈子,我不应该让扭曲的痛苦定格回忆里的你,你应该永远是那个温暖了我、温暖了时光的翩翩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