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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父钟涛和慈母宋再香的天堂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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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涛
1926 ~ 2016
  宋再香
1934 ~ 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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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难的人生—母亲的回忆录(二哥执笔)
钟鸣  2021/8/4 20:08:00  浏览:1105

苦难的人生
鲍俊元二哥代笔
卷首语:苦难过去了,曲折渐渐消失。愿逝者安息,活着的人健康幸福!记忆永远铭刻在后人的心中!
一、身世和人生经历
我叫宋再香(我的母亲),1934年(农历)8月20日出生,祖籍湖北蒲圻县(现赤壁市)车埠镇斗门乡。现年79岁(截至2012年)。我的一生是苦命的一生,坎坷的一生、受气的一生。
我出生在一个13代书香门弟,父亲叫宋世淦(别名禁秋),解放前是三代有名很受欢迎的中医,一生行医,且上门服务,从来不摆架子。1960年(50岁时)被选送到武昌湖北省政治学校学习,毕业后分配到车埠镇联合诊所任副所长,还被当选为县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文革”期间,被作为“四类份子”被下放到农村,走村串户为村民义务看病治病。1974年因病去世。
父辈有兄弟三人,二叔叫宋世寅,解放初期跑到台湾(据说在台湾发迹,在台中市警察局公干。没有沾到他的光,反而受到牵连),在那里又娶妻生子,生有一子叫宋志红。和我们一直没有来往。逃跑前在家已娶妻生育子女。儿子叫宋金来,女儿叫宋元珍。三叔叫宋世环(小名幕生)。据说解初期(时间不详)乘船去武汉进货,病死在返回途中
我家祖辈非常封建,重男轻女思想严重。听母亲说:我出生后,母亲买了一个摇窝,祖母都把我母亲痛骂一阵。母亲彭本生斗门上畈彭家人,上有一个哥哥,生有一个侄子叫彭湘连。母亲在我之前,生的都是女儿,所以给我取名叫再香。
我父亲思想进步,在我8岁时,就时断时续地送我读了不到两年私塾(因为躲避日本人的清剿),到1951年(18岁时)又上中学半年,是因为1951年招收志愿军,乡政府动员我去报名,我父母不愿意,怕我去当兵,当天就到蒲折二中报名,就这样只读了半年中学就辍学了。辍学原因是我家开药店,父亲又行医,因此,家庭成分被划为工商业兼地主。
当时,有人说我家是地主,要清算,几次操家将父亲捆绑起来,硬逼着我家把黄金、白银都交光了还说不彻底,就这样我没钱读书便失学在家。不久又把我父母和我及妹妹四人扫地出门,(母亲当时还怀着弟弟在身)。全家被赶到余家桥一个人烟稀少的名叫木里畈村。一路上,父亲挑着担子,我背着行里,从斗门到那里要走40多里山路。我背着行里在前面跑一段,放下行里回过头来接过担子走一段,换父亲休息一下,到村子后,分了半间没有门窗的毛草房,全家人就住在里面。一到晚上,野兽在外面叫,全家人吓得不敢睡觉。刚刚住下两天,母亲就生弟弟了。父亲到别人家借来一把剪刀,为母亲接生。用我白天做事穿过的衣服包住弟弟。
为了劳动改造,我和父亲无偿地帮人家种田、插秧、车水、薅草等混口饭吃,什么粗重农活都做。当时,粮食很紧张,自家又无田地,好在父亲凭自己的医术,还每天走村串乡给村民看病、治病从不收钱,好心的村民就悄悄地送点大米或鸡蛋给他,就这样艰难度日。
由于我读过私塾,有点文化,1952年我参加速成识字班教人识字,被派到中伙铺汪家堡一带扫盲,1953年国家搞经济建设才解放了我这个地主子女。
农村,教育局把我分到太平口,代了半年课。后来我参加过短师培训考试,被录取当教师,但由于交通闭塞,信息不通,不知道情况,就这样错过了机会。一直在农村呆着。到了22岁,家里给我找了一户人家,是农村的,我不同意。后经宋三娘介绍我与鲍华祥(母亲的前夫)结婚。他当时在银行工作,是银行督导组的组长。
我1955年在蒲圻城北一所学校读会计,在学校期间,教育局、人事局到学校看过几次,根据每个人的学习情况,挑选了三个人到合作社(其中之一就是我现在的丈夫钟涛),另一个人到粮店,就这样走上了工作岗位,被分配到车埠合作社工作。

二、家庭变故和不测
因爱人在神山银行工作,经常下乡去督导会计工作,为了照顾夫妻关系,所以把我调到了神山合作社。1956年生下大儿子,取名鲍俊生(大哥),出生没有一个月就生病,晚上总是哭,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用熟鸡蛋滚就能睡一下,天长日久人就受不了,就与他奶奶轮换守着,一个抱上半夜,一个抱下半夜。产假到了要回神山合作社上班,那时交通又不方便,就请人用箩筐将他挑着。一路上天又下着雪,逢过桥还要迷信丢钱,到了神山后我白天上班,晚上就一个人带他。人都磨瘦了。
1957年我又调到中伙工作,1958年小产了一个女孩都没休息一天,还要下乡支农,下水插秧,因此落下了月子病,(现在人老了,浑身骨头疼得受不了)。到,1959年过年,合作社工作忙,领导没有批假,我和他就只好在中伙过的年。大年初三,他要去官塘开会,还带了很多衣服,临别时还说:可能要好长时间才能回来。从此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天有不测,听一起开会的人说:晚上开完会,还一起喝了酒。三个人睡在一张床上。第二天早晨开会时,他还没有到,有人开玩笑说:莫非睡死了吧?派人去叫他,到房间一看,真的死在床上了。当时交通很不方便,人死后要运回老家车埠,没办法只好雇佣人将遗体抬回车埠安葬了,单位只补助了40元钱就完事了。
当时,我25岁,还怀着第二个儿子(二哥鲍俊元)只有4个月。到1959年4月才生。别人生男孩高兴,我却痛哭流泪。原因是:当时国家没有抚养费制度,怎么养得活啊!心里着急发愁。我的工资当时只有33.50元,请保姆带大儿子每月要花15.00元,而且,老二又面临出生,在没办法的情况下,我抱着老大从老火车站,步行来到合作总社(现在的惠民医院),要求组织将我调回车埠合作社工作(前夫的父母和母亲的父母所在地是车埠)。老二出生后,老大就由鲍家带,老二由宋家养。
1960年我带着俊元(二哥)到咸宁参加新“三反”运动,俊元脖子和头上生毒疮长疖子化脓了,我每天趁中午休息带他去医院治,晚上他疼得直哭,影响别人睡觉,别人也烦躁,我就抱着他站在门外晃悠,等到夜深人静后,他不哭了再进房子睡觉。那时物资紧张,缺乏营养,连白糖都是凭票供应。带队领导涂区长出入同情,特地吩咐单位说:她小孩有病,多分点给她。

三、伤心不断的家事
基于能按人头多分点物资和其它原因,我有了改嫁的想法。1962年我才与现在的丈夫钟涛结婚,是见他没有小孩才同意的。可他性格和脾气不好,虽然业务能力强,但自以为是,与同事的关系不是十分融洽,领导也不喜欢。结婚后几个月就分开了,领导将他调到赵李桥合作社工作,合作社主任汪奇要我也去,我没同意就留在车埠。直到1977年才调到蒲圻日杂公司工作才相聚在一起。
他在单位一生,房子没分一套。为了入党,与我的家庭划清界限,连我的父母去世他都没有去看一眼,是我与堂弟金来俩人料理后事的。真叫人痛心啊!可他到头来一事无成,到现在也不是党员,可见他一生的为人。
1968年我在车埠生女儿钟文(我的姐姐),也受了不少的苦。文儿出生后不久,跟老大一样整晚上哭得让人不能安神,用熟鸡蛋滚才睡一下。不到一个月就病了,肚子胀得很大,解不出大便。只好到武汉儿童医院、合作社职工医院、协和医院检查也没有什么结果。只是开点药说三个月来复查,六个月开刀。最后不了了之。回来后我整天忧心如焚,连饭都吃不下。每天用手给她抠大便。那时正值“文革”时期,白天参加运动写大字报,晚上带着她到学习班学习,一个人硬撑着(那时没有幼儿园)。孩子小不懂事喜欢到处跑,一次还碰着铁皮上,把脚划伤流了好多血。学习班有一位同事的小孩,由于照看不周,不幸掉到井里淹死了。所以我每天都是既担心又害怕。
1974年小儿子钟鸣在车埠出生,但没有人带他,表姐见我没办法,就将她女儿但冬香给我帮忙。说是帮忙带孩子,实际上是想今后给她在城里找份工作好脱离农村。当时冬香只有16岁,带了二年后,她父亲见我调到蒲圻县城工作,就借故要女儿回家难为我,我不知流了多少泪,就托人给她在县酱油厂找到一份工作,吃住还是在我这里几年,不要她交一分钱,算是尽力了。后来她在四中找了一位老师谈朋友,结婚后搬走了,现在失去了联系。
冬香工作后就请钟家本模的女儿新民来带钟鸣,直到他上学。我含辛茹苦将他养大,直到他考上研究生时,我又伤心地哭了,原因是我没有钱供他读书,他自己在学校偷偷地卖血(实际上是在同济医科大学读书期间做临床药物试验志愿者需要抽血)。虽然他很争气,现在深圳宝安的医院工作,是副教授级(二哥喜欢自我标榜的言词特点,我只是个副主任医师),但回想起来内心一直过意不去。
更伤心的是我的父母亲一生生养了14个子女,解放后就养活了三个,妹妹叫宋亚男,弟弟叫宋伟来。1960年妹妹14岁那年发洪水,她把老二送到合作社喂奶后,一个人到河边捞柴火,掉到水里淹死了(据说是被别人家的小孩推下水的)。过了二年弟弟宋伟来(又是14岁)中午放学,在山上摘桃子到水渠里洗时又掉到水中淹死了。一家人好伤心啊!为此,我特别害怕自己的子女游泳或到水边玩,每天只要听到别人跑步的脚步声,心里就怦怦直跳,害怕我的子女遭遇不测。
1972年母亲因伤心过度、积劳成疾,只活了64岁就去世了。1974年父亲他老人家也是64岁去世的,因我工作忙,没时间照顾好晚年的他,一个人呆在家里没有人陪伴,也没有人为他洗衣做饭,孤苦伶仃的,成天唉声叹气,饥一餐饱一餐的叫人心寒。虽然我和他近在咫尺都很少见上一面。有一次我趁人没注意,买了一只鸡杀好后放在桶里,晚上乔装到食堂打热水,悄悄送到他那里叫他自己做着吃,他年老体弱无法做熟。直到现在心里都感到愧疚不已!
现如今,父亲60年代在武昌政治学校留存给我的一张照片以及照片后面的赠言,成为我寄托思念的唯一物品。14和64这两个数字,给我带的来的是撕心裂肺的悲伤,刻骨铭心的悲痛。在我的记忆中,父亲慈样的脸庞,母亲忧愁的语音,妹妹乖巧的神态,弟弟憨厚的身影,时时在脑海里浮现。
父亲在世时还说:我今后的命比他好,有儿子、女儿,吃喝不愁。回想起来我一家五口人,在我的中年时代就死了四个,上无父母牵挂,下无弟妹相伴,也是孤苦伶行的苦命人。就为这我才离开车埠这个伤心之地,调到蒲圻县城工作的。

四、受尽磨难的“文革”经历
由于叔父逃到台湾,被认为有“海外关系”,加之家庭出身原因,从解放以来就一直受到管制。1966年,毛主席发动WG,从“5.16”开始就限制我的一切行动和自由,不准我接触家人与外人。打电话、看病、上厕所都有人跟着。我作为地主家庭的子女,一段时间被脱离工作集中反省。与我关在一起的共有七个人,其中有中药材公司的书记赵发明、神山合作社主任覃大本,其它人已记不清楚了。我们白天写反省,晚上到批斗会上交待问题。经常还要参加劳动改造。如挑堤、修防空洞、装卸车,100斤重一包的化肥,我和男同志一样地扛。
那时政治气候非常浓厚,不能乱说乱动,甚至发生人身意外险情都不允许。在我身边就发生过这样的事:1966年7月16日,毛主席畅游长江,下午要我们去游泳,因我不会游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我自己还在反省期间,没有宣布我解放,心想:如果被淹死了,会被说成是畏罪自杀的。因此,我就在在岸边洗了一下。可是覃大本也不会,为图表现却硬着头皮去游,险些被淹死了。被救取来后,不但没有人同情,反而被说成是想自杀,遭到一个通霄的大会批斗。我的想法果然灵验。
人与人之间疑心很重,怀疑一切。因我长期与经济打交道,家庭出身又不好,因此处处小心谨慎从事,未出现过问题。有人就说:常在河边走,那有不湿鞋的。我无言以答。
我在车埠合作社针棉柜卖过布,后又调到百货柜,人都磨死了。每天钱、布票、布要相符,不能出差错。记得有一次,俊元的奶奶拿着一张没有副卷的布票来买布,单位同事金小琴检举揭发说是我偷给她的。后来查明是奶奶不小心自己撕错了票。真是定人啼笑皆非。直到宣布解放我,恢复我的人身自由的时候,硬逼着我退赔70多元钱。不讲理由,没有原因,单位就将我工资中的福利费20元,每天参加劳动应得的辛苦费,加上我在单位养猪应分得的物资折款相抵,自己还掏了3.70元的现金了事。完事之后,有人在外放风,还在我丈夫面前造谣,说我自己承认贪污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真是谎话连篇。
那时候,保皇派和造反派成天游行,相互之间文攻武卫。我由于出身不好两边都不参加,也不敢乱说乱动。怕惹上麻烦开除工作,就老老实实做事。有一次,造反派认为我两边都不介入,不被人怀疑,想让我去保皇派那里摸情况我没同意。有的人受不了政治上的迫害和经济上的追查,像车埠合作社的廖作普,在整风运动中交待问题挨打受不了,晚上逃到山上躲在荆棘丛生之中,抓回来后被整得死去活来的。还有宋先涛,由于工作大意,将两种规格相同价格不同的商品放在了一起,经济上出现差错,被说成是贪污,差点被枪毙了。我的一位同事叫刘旺贵,出身又好,还是中共党员,由于积极报名下放农村参加劳动后悔而哭泣,第二天大字报上贴出来一张漫画,上述:刘备哭荆洲,旺贵哭下放。最后还是开除回农村了。直到1980年,他爱人在蒲纺工行当主任,通过各种关系才将她恢复工作,弄到蒲纺电厂当仓库保管员的。周总理说过:出身不由自己,道路可以选择。就是凭着自己的工作表现和周总理的话,我才幸免于难。

五、晚年的心结
1986年女儿钟文顶职,我退休到现在26年了,现在人老病多,看见儿女在外奔忙,想帮的不能做,想看的看不清,想玩的地方不能去,想起来没帮儿女做点贡献,反而增加麻烦,心里不是个滋味。活到现在快80岁了,老伴耳聋,家里的大小事情他也无力操持,更无法交谈,话说轻了他听不见,声音大了他说我无故吼他,真是左右为难,无可奈何啊!钟文离婚后混得又不好,还带着有病的甜甜,日子难过,加之她有时心情不好,说出来的话难听,母女之间难以沟通:钟鸣虽然很孝道,又远在深圳难以顾及;俊生(大哥)丧偶后一个人过日子,又没有多少兄弟和朋友,玮玮(大哥的独生子)又在深圳务工,一家分为三处,他身体又不好,今后病了谁去照顾?人老了越想越伤心,真是放心不下啊!
 
二0一二年十月于赤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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