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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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琚恩凤
1911-04-05 ~ 1975-0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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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另类压力
天法  2020/1/17 16:09:00  浏览:112

      
      第二十四章  另类压力

  转眼间,玉香已迈入25岁,比两人结婚时,又增加了三岁。这在农村环境中,肯定要成为议论和关注的对象。因为同龄的其他女孩子,都早已是一个或几个孩子的妈妈了,本来就有点等不及的岳母大人,更是急切盼望能早日见到隔代人。
   自从参军离家后,老人家没有一天不在计算日子,时时都在观察着女儿的一举一动,一直在祈祷和祝福,希望能看到心愿中的事情发生。
    时间一天天过去,希望却一点点淡化。看着玉香并无任何反应,岳母只好自解自劝,两人刚结婚三、四天,女婿就参军走了,可能时间太短……,把心中的关注,搁置到了一边。
    其实最清楚这件事的,莫过于玉香自己。面对母亲和周围人的猜测,她时常一个人暗自想笑。
    自己一个女孩子家,新婚几天内,不好意思不说,还伴随着某种恐惧,哪里敢去真正办事。偏偏遇上个丈夫,又傻得不透气,光知道背起锄头下地干活,连自家的地块都找不着,咋能盼得来年有好收成……。
    一晃又是二年多过去。70年10月,母亲的不幸去世,让两人有了一次意外的见面机会。
  当时,自己做肾结石手术,刚过去不到8个月。加上辛苦劳累,营养跟不上等,整个人看上去,显得异常消瘦,精、气、神也明显不好。
  脸色蜡黄蜡黄的,连耳朵根都变了色。村里人看到后,没有一个不惊讶的,一个个都在明说暗议。
    有的讲:“当兵在外就是不容易,走的时候胖乎乎的,脸色也好看,才几年工夫,就消瘦成这个样。”
    还有的说:“就是,看着穿军装时怪神气,在外面可不是吃蜜呆糖罐的,吃人家那碗饭,就得属人家管。”
    听着乡亲们的议论,看着自己那瘦弱样,岳母和玉香更是心痛和不解,早早晚晚都在审视着,猜测着。
    岳母多次询问:“是不是南方水土不服,整天吃大米不习惯?要不这次走的时候,把地里的黄土抓点带着,到部队吃饭时每顿少放点,慢慢可能会好些。”
    那些天,家里每顿都在做好吃的,天天都在想法补养身体。仅有的几只下蛋鸡,也都拿来杀了做鸡汤面条。恨不能一下子,就让自己胖起来。
    结果,在假满离家归队时,谁也没有弄清楚,这其中的曲折和原因,包括岳母和玉香本人。
    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是出于何种考虑,在长长的20多天里,始终没有把住院开刀的事,向家人和乡亲们提起。
    在众人的议论和猜测中,在家人的疑虑和担心中,我守口如瓶地离开了家……。
    如果说当年参军离家时,岳母盼外孙的心情,仅仅是一位老人想见隔代人的普通心理的话,那么此时此刻的期待,多少带有了某种压力。
  首先,女儿已经老大不小,是该要孩子的时候了。
  其次,在农村那种环境下,夫妻结婚后,一般都是第二年就有了孩子,很少有过了二、三年,还不怀孕的。出现这种情况,多被人们怀疑是,双方或一方不能生育。
    传统的封建思想,历来认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这种观点,在庄稼人的眼里,则更加被看重和放大。夫妻两人不仅要会生,而且还得生有男孩。如果生下来的是一堆女孩,没有个男的,人们照样小看,一样认为无后,同样是一大缺陷和短处。
    平时不遇事可以,一有矛盾或争执,就成了当事人最为顾忌的一大疮疤,也最容易被对方嘲弄和揭短。
    人们还时常把这个缺陷,和一个人的为人相挂钩,与他的行善行恶相联系,最常见的、挂在嘴边的一句讽刺挖苦话就是:“恁好,恁好咋没儿!老天爷有眼,谁不操好心,叫他这辈子没儿,下辈子还没儿。”
    这种农村人最忌讳和最具伤害力的语言,时常把对方弄得气急败坏,哑口无言,憋在肚子里生闷气。而且往往是越怕揭短,越是会被揭短。
    比较明智一点的人,知道有这方面的短处,平时都是极力约束自己,尽量不与人发生纠纷,根本不敢无所顾忌地与人争执和吵嚷。
    岳母是个争胜好强之人,从来不曾落于谁人之后,在村子里几十年,也从来没人敢小瞧过。
    自玉香和我成亲以来,她与自家三弟结下了不解之怨,平素表面上尽管不说,心里头却始终在较着一股劲。一心希望女婿能耐,事业上顺利;一直盼望女儿争气,早日见大喜。不让小弟有看笑话的机会,不给自己的老脸上抹灰。
    这次探亲离家后,老人家又在掐指算天。
    20天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女儿既无任何反应,也不吭声,她开始有了担心。而且这比其他任何事情,都让她上心,让她放心不下。
    越是怕,鬼来吓。忽然有一天,与我同在一个部队的战友回乡探亲,无意中说露了嘴,把自己住院开刀的事,透给了岳母和玉香。不仅使他们大吃一惊,而且让他们增添了无尽的牵挂,也开始了漫无边际的联想和猜测。
    岳母首先想到的,是自己探亲时的脸色,不由得怀疑起了健康问题,她一个人在琢磨:
    “怪不得上次回来时,女婿身体那么消瘦,面色那么不好,原来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这要是开刀时把哪里弄坏了,以后可……。”
    老人家终于有点忍不住了。一天晚上,家人刚吃过饭,她就把玉香叫到了跟前。
    凭着自己的人生经历,用她独有的聪慧和方法,与女儿进行着沟通和对话:
    “你整天只知道来来去去,下地干活,也不想一想,自己一天大一天,就这样一个人过着!”
    “那你说咋办,他当兵不在家,我又不能把拽回来”。
    “唉,当娘的啥心不操都不能行,怎么遇上你这么个憨闺女。”
    “又咋了,又在想啥了?”
    “先别急,娘今天找你,就是有些话想说一说,憋在肚子里好几天了,反正娘俩啥话都能说,也不丑。”
    “说啥嘞?”
    “小曲走这些天了,你没感觉身体有啥反应?月经还来不来?”
    “有啥反应,和平时一个样。”
    “他的身体到底咋样?那东西是硬的,还是软的?”
    “他那好好的。”
    “上次回来时,脸色那么黄,又是做的大手术,会不会把啥东西弄坏了?”
  “那谁知道,他难得回来一趟,连开刀的事都不说。”
  ……。
    至此,岳母心中大致有了些底,玉香也清楚了母亲在关注什么。
    实际上,玉香的心情,一直都不轻松。看到丈夫身体那么虚弱,想着母亲要当外婆的急切心情,哪一天都是愁肠百结。
    丈夫戎装在身,不能随便回来,自己怕影响不好,也不敢前去探亲。两个人名义上结婚快三年了,实际上呆在一起的日子,加起来还不到30天。
    母亲为了抱外孙,一天到晚操心男,担心女,想个这,问个那,也不算算,这没天数的事,咋指望凭空天上掉下元宝来。
    面对母亲渴望的眼神,联想丈夫消瘦的身体,玉香突然萌生了一个念头:
    丈夫开刀的时间不长,身体又那么不好,何不趁此机会,到部队看望一下。一来细问问开刀的情况,究竟有没有什么大碍;二来也可以实地看看,丈夫工作和生活的环境,有没有需要提醒和注意的地方。
    主意拿定后,她就去和母亲商量。
    岳母是个细心人,这些年来,每当看着女儿背着锄头,挑着担,风里来雨里去,没有消停和安稳过一天时,心里总是难受和不好过。
    时常还在怀疑和问自己:“把仅有的一个娇滴滴女儿,嫁给这样的女婿,到底是她的福份,还是一种苦命!”
    这都不说,白天呼呼喝喝,热闹着忙于干活,心里还可以少想许多事情。到了晚上,鸡上架,鸟归窝,各人都回了各自的家,女儿是结过婚的人,却只能独身对孤灯,默默地忍受着情感上的孤寂和无奈……。
    所有这一切,虽然女儿自己没说,当娘的早已看出了几分,也早有心让女儿外出散散心,缓解一下心理上的压力。再说,老人家还有想外孙那一心。
    过去苦于不了解部队里的情况,总害怕影响女婿的工作,一直不敢提此事,现在听到女儿这样想,便随即表示同意。
    玉香是个急性人,办任何事从来不带犹豫。娘俩刚商量好,她就马上收拾行李,准备要第二天上路。
    这是她出生20多年来,第一次离家出远门,既感到兴奋,又有点担忧。
    兴奋的是,几天之后,自己将要与丈夫再次在部队见面,而且家乡刚开通了大火车,不必再倒汽车,可以一路到浙江。
    担忧的是,从丈夫那里即将证实的消息,不知道是喜还是忧,而且事先不告知,这样贸然前去,会不会惹得丈夫不高兴。
    就在玉香喜忧交织,心绪纷乱之时,村子里一块长大的几个好友,听说了消息,纷纷赶来凑热闹和送行。
    有表示担忧的,有关心叮咛的,一个不太宽敞的小屋内,充满了欢声笑语,热闹异常。
    有个中年妇女,丈夫在陕西一家化工厂上班,本人曾多次前去探亲。看到玉香忧心的表情,马上摆出一副教育人的架式。煞有介事地说:“外面的掏包多得很,进出站可得小心点,最好把钱和粮票,都装到里面的裤兜里,缝住口。”
  这个听起来颇具经验性的忠告,对于充满了陌生和恐惧的玉香,起了很大作用,当即信以为真,马上如实照做。
  谁知后来在洛阳站中转买票时,差点没有把人难为死。这边眼看着时间快到了,那边钱在裤兜里,就是掏不出来,为了找个背处,把裤兜撕开,慌得她气喘嘘嘘,满头大汗。
    就这样,玉香在没有充分准备的情况下,在具体路线并不十分清楚的朦胧中,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坐上了前去浙江的列车。
    女人总是这样,长相好多遇方便事。尽管女儿是第一次出远门,尽管母亲充满了焦虑和担心,但实际上这一路,她半点罪也没有受,一向闲置的容貌,算是派上了用场。
    看着她那雅静的神色和气质,列车上的旅客和工作人员,没有哪个会把其与农村人相联系,让坐、倒水、帮忙的,不乏其人,也多亏了这些好心人……。
    等赶到部队时,天刚蒙蒙亮,连队的起床号还没有吹响,所有人都正处在睡梦中。
  值夜班的同志,一把把我推醒,急匆匆的说:“快,快起来,你家属来了。”
  “去,开什么玩笑!” 我不加思索地回应了一句。
    “真的,不骗你,机场里哨兵打来的电话。”那位战士很认真地说。
    自己这才有点相信,连忙穿上衣服,登着自行车,朝机场方向赶去……。
    玉香的到来,让人感到意外和为难。因为那些天,自己刚进行过体检,正处在提拔干部的关键时机,这样不期而至的来队,总觉得有点不是时候。
    在随后的20多天里,玉香不止一次地问起我做手术的事,还意有所指地说:“有的夫妻性生活,看起来也很正常,但就是不怀孕,最后到医院检查,发现男的精子,都是死的……。”
    对于玉香的话,我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根本没有当回事,更没有往做手术的事上想。因为那时候,自己还有种盲目的自信。
    时间很快过去,玉香恋恋不舍地离开了部队,但却显得很高兴,因为她已经知道,丈夫马上要提干的消息。
    看着女儿归来后的兴奋举动,岳母也露出了欣喜。但她的注意点,依旧没有改变,仍然集中在女儿的身体上。
    非常遗憾的是,这一回,再次让老人家失望了……。
    时间一晃接近年底,自己已经正式成为一名军队干部,而且当年就能享受,一年一次的探亲待遇。
    这时候,不再是岳母一个人急,玉香也开始沉不住气。
    11月8日,月经刚过去没几天,她就和村子里的几个好友,一块去了县城,给远在部队的我,发出了一封电报,内容是:“家属病重,速回。”
    这种电报,在部队里已是一种公开的秘密。为了让孩子或丈夫回家探亲,父母及家属时常会采用此种办法,提供最佳的请假理由,使部队首长在一般情况下,不得不批。
    尤其是在春节前后,此类内容的电报,更是一封接一封,让连长、指导员,也实在难辨真伪。
    好在玉香这份电报,不挨年节,没有先例,并未引起人们的怀疑。
    甚至在面对电报时,连自己都心存疑虑,到底是真病,还是假戏?带着将信将疑,回到了家中。
    果然不出所料,也是精心设计好的骗局……。
    不管怎么说,功夫不负有心人,玉香的计算和安排,让岳母期盼已久的愿望,终于成真。
    在即将假满归队之际,玉香连续几天,出现了不适和呕吐,她以这种方式,向母亲报了喜。
    许多女人都把怀孕弄得神乎其神,不想吃这,不愿喝那,不敢碰这,不能弄那,象是出家人进了庙堂寺院,说不清的条条框框,道不尽的清规戒律,甚至连香皂和雪花膏,都成了忌品。
    我曾亲眼见过一个部队家属,自打怀上孕后,连动都不敢动,不仅一直卧床休息,而且还得针药保胎。
    玉香却不然,她既没有那个福分,也没有那个耐心。从来没想过要注意什么,向来不懂得该禁忌什么。自打怀上孕后,地照去,活照干,汗照流,饭照样……。
    说出来也不怕丢人,我的骑车技术还算可以,但在玉香怀孕一个多月时,带她去浙江衢州城玩,一个上坡转弯处,或许是她过于人高马大,或许是我精力欠集中,一不小心,竟来了个人车俱倒,前后双跌。连她的呢子裤,都摔了个大洞。但是,仅有30多天孕龄的准婴儿,却安然无恙……。
    对此,自己曾这样浪漫遐想:
    可能是为人做事心不毒,平素言行诚信有德,感动了天神。尽管许多好条件的人家,都在争抢此苗苗;尽管小两口并不知道珍惜,“送子老母”还是执意把这孩子,托咐给了我和玉香。
    十月母受罪,一朝见大喜。1972年9月10日(阴历八月初三),婴儿如期顺利降临人世,起乳名叫小强。岳母满脸是乐,玉香也欣喜不已。
    一个月后,看到孩子的漂亮与可爱,街坊邻居都是议论纷纷。
    这个讲:“看人家的孩子多有眼,打着灯笼找托生,爹军官,娘能干。”
    那个说:“富没顶,穷没根,今世福,前世修。都是人家奶奶,一辈子信佛吃斋,才积德下了这么个好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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