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最可怜的

    家里的每个成员，都有一本吃苦受罪的经历，但最让人觉得可怜的，还是母亲她老人家。
    一辈子辛苦受累不说，还因为信佛、吃斋，经常不能吃这，不敢吃那。不仅猪、牛、羊等所有肉类食品不碰，而且连韭菜、大蒜、葱之类的浓味蔬菜，也全部不沾。
    开始，我以为母亲的偏食，可能是心理作用，曾劝说她不要这样，应该适度改变信佛的行为，注意合理饮食，保证身体健康的需要。可后来发生的一件事，让自己看到了问题的复杂性。
    有一天，父亲做了一锅面条，无意中掉进了一点点葱花，母亲在吃的过程中闻到后，马上呕吐不止，最终，一碗面条吃的没有吐的多。
    这才知道母亲的食忌，不是简单的思想原因，可能在身体和生理方面，存在着某种的不适。
    如此一来，着实让家人犯了愁。本来家里饭菜的质量就很差，已经难以保证健康的基本需求，她又这样偏食和挑食，身体状况如何能好？
    在我的记忆当中，母亲的身体一直都很虚弱，始终处在多种疾病的困扰和折磨之中。加之又一直怕花钱，从未到医院作过任何检查，身体上究竟有多少种病，到最后也没能弄清楚。
    最常见的一种病，是时好时坏的偏头疼。每当发作的时候，会感到疼痛难忍，坐卧不是。稳定下来时，啥症状也没有，下地、烧饭、做针线活，样样不耽误。
    她自己经常弄回些艾叶草，加水熬制后，倒入脸盆内，拿块布蒙在上面，然后把头钻进去熏蒸。也不知道到底管用不管用，反正认准了它不花钱，又方便，母亲每次都熏得挺认真。
    后来，父亲咨询到一个老中医，推荐让吃一种止痛片，说是效果不错，价格也不贵，才几分钱一片。母亲觉得能够承受得起，就遵从了医生的意见。
    开始一段时间，效果也确实不错，每次吃过以后，症状便立即减轻。母亲就把它当成了灵丹妙药，象肚子饿了吃饭一样，只要一头痛，便马上拿来吃。很多年里，一直依赖和离不开这种药。
　　正如人们常说的那样，是药三分毒，尤其是西药。这种止痛片，没能给母亲带来真正的福音。随着时间的延长，头痛医头的办法，不仅没能根治疾病，反而造成了身体的抗药性，产生了许多副作用，胃痛、胃胀、食欲减退等接连出现，身体还出现了多处浮肿，脸上的皮肤肌肉，一按一个坑。
　　尤其是到了后面，血压也出现了快速增高的迹象，母亲开始有了无法释怀的心结。
    她耳闻目睹村子里的几个高血压病患者，或因没钱治疗，或因治疗效果不好，先后瘫痪在床，久卧不起。子女们一个个忙于地里的农活，无法对病人进行及时的照顾，病人的吃、喝、拉、撒、睡，成了家人的一大难题，以至于出现屎尿染身、处境凄惨等状况。
    一直害怕自己最后也落到这一步，成为家人的累赘和负担。甚至出现要活不成、想死不能的情况，家人和自己遭罪，街坊邻居看笑话。
    这种忧虑和担心，把老人家弄得心情郁闷，寝食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