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人算难胜天算

    天有不测风云，人算难胜天算。
    正当满怀信心，做好决胜高考的各项准备时，一生命运多坎坷的预言，初次在自己身上应验。
    66年5月底，毕业考试已经完成，升学体检也已结束，距离全国统一高考的时间，只剩下一个来月。
    放完麦假返校后，突然发现校园迎面墙上，一张“打倒彭、罗、陆、杨”的大字报，格外醒目与耀眼。那棵“敬德挂鞭柏”大树上的高音喇叭里，一遍又一遍地播放着《横扫一切牛鬼蛇神》的人民日报社论，震耳欲聋。
    让人做梦也想不到的事件发生了，史无前例的WG（简称文革，下同），顷刻之间从天而降，所有人都被卷入其中，我也在所难逃。
    对于文革的看法，正所谓“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由于各人所处的时代不同、经历不同、观念不同，以及资料来源或观察角度的不同，所得出的结论，均各存差异。
    按照毛泽东的本意，发动文革是鉴于苏联和东欧国家的教训，要防止重演“辛辛苦苦几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的历史悲剧，在全国开展的反修防修运动。期望通过一场触及人们灵魂的大革命，改革不适应社会主义经济基础的上层建筑，巩固和发展社会主义制度。
    运动的发展，却背离了老人家的初衷，演变成了一场持续十年之久的最大国内动乱。
    作为运动的亲身参与者和经历者，我对它的看法则更加消极，无论从情感上来讲，还是从效果上去看，都只能是一场灾难。
    大的方面，它打击和伤害了一大批老革命、老干部、老同志，改变了整整几代人的政治观念和传统道德观念，搅乱了人们的价值观，使中华文明出现了断层，使中国现代化建设的步伐，出现了停滞和倒退。
    小的方面，所有的家庭和个体，都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其中也包括自己。
    且不说父母多年来的心血和期待，难以得到及时回报，自己一心想通过考大学，跳出农门的愿望，也随之化为了泡影，受到的打击和伤害，实不在轻。
    尤其是回想许多年来，为了维持我的学业，父母家人节衣缩食，吃苦受罪，穷困潦倒，心中的愧疚与无奈，决不是一句简单的失望，所能概括和抹平的，它真正饱含的是被无奈压抑下的绝望与疯狂。
    那些天里，父亲看出了自己的心思，担心太过难受，影响了身体，多次劝我要想开点，还用“塞翁失马”的故事进行开导。
    可在当时情况下，自己怎能听得进去，许多天里，坐卧不安，茶饭不思，茫茫然不知所措，人也变得郁郁寡欢。
    父亲嘴上在劝我，实际上他的内心，也好受不到哪去，不仅需要自我宽慰，还得为自己以后的出路操心。
    有一天，他把我叫到跟前，用他特有的人生经历和体验，给我指点着以后努力的方向。
    说到：“人这一辈子，有多条路好走，但要有出息，不下死力气，一般说来，有文化可以学医，没文化就学木匠，艺不压身，将来可以不受罪或少受罪。”
    当时，一天到晚，心情烦乱，犹犹豫豫，不知道该干点啥。想去玩却丢不下书，翻开书呢又看不进，看所有东西都觉得别扭，做任何事情都没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