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我离毛主席只有几米远

    在京30 多天，见闻多多，新奇多多，最让人难以忘怀的，是两次参加了毛泽东主席接见红卫兵的活动。
    众所周知，新中国成立后，国家出现的一些政治悲剧，大多由于受封建传统思想影响，人民群众对于领袖人物过分崇拜所致。可是，这种崇拜与追捧，在随后发生的文革运动中，不仅没有丝毫减退，反而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所有的中国人，不分男女老幼，对领袖的拥护，达到坚信不疑的程度，对领袖的崇拜，到了奉若神明的地步。
　　在那硝烟弥漫的战场上，在那汗水泥巴的田间地头，曾经身穿补丁裤，与老百姓谈笑风声的毛泽东，此时被蒙上了层层神秘面纱，人们自觉不自觉地把他推上了神的位置。
　　形象生动的毛泽东塑像、画像，矗立和悬挂于各种场合；千姿百态的毛主席像章，佩挂在每个中国人的胸前；各种版本的毛主席著作、语录本，保证了人人书不离手、手不离书；早请示，晚汇报，忠字舞，向阳曲，献忠心，查闪念……,殚精竭虑，花样翻新，真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所有人也都把有生之年，能够亲眼见到毛泽东，看作是人生的最高荣誉和梦想。
    文革运动的发生，让许多人的这一梦想，意外地变成了现实，我就是其中的幸运者之一。
    从1966年8月至11月，短短三个月的时间，毛泽东先后八次接见红卫兵，受阅的红卫兵人数达上千万之多。
　　平均每隔半个月左右，就有一次接见活动，每个来京的学生，允许有一次受阅机会，接见完要尽快离开。
　　即便是这样，还是因为来京的人数太多，对首都的生活和交通，造成了巨大压力。
    由于特殊的原因，我参加了第六、第八两次接见活动。
    第六次接见活动是在11月3日，约有200万红卫兵参加，毛泽东站在天安门城楼上。
　　接见的前一天晚上，我所在的红旗二中，给每个人分发了四个鸡蛋、四两肉和半斤馒头。
    当双手捧过这些东西时，自己曾想：“只要能见到主席，饿着肚子都行，弄啥好吃的。”
    在和食堂的师傅们聊天时，还顺便说到：“你们住在北京多幸福，经常能见到毛主席。”
    哪知一位师傅却说：“你说错了，主席可不是谁住得近，就随便能见的。这不，我们在北京生活近40年了，还从来没见过毛主席呢，这一次依然没有份。”
    听了这位师傅的话，感到有些吃惊和意外，一种优越感和自豪感，也不禁油然而生。
    那天的接见方式，是全体人员列队行进，由东向西通过天安门广场。
    进入广场后，所有人的心情都一样，谁都想多看主席一眼，谁都会不由自主地放慢脚步。尤其是行进在天安门正前方时，速度更加变得很慢很慢。
    尽管广播喇叭里，不时地传出周恩来总理的洪亮声音：“同学们，快点往前走，后面还有一百多万红卫兵，没有进入天安门广场呢！”
    直到下午五点钟时，我所在的队伍依然象蜗牛爬行一样，挪动在天安门广场外面的马路上。
    正当焦急难耐之时，忽然听到一位组织者高喊：“毛主席今天已经站了八个小时了，接见到此结束。”
    话音刚落，人群便马上乱作一团，顷刻之间，市内所有的大街小巷，餐厅饭店，都被接见的学生挤满……。
    每次接见活动，组织者都是绞尽脑汁，采取各种措施，防范发生事故，但丢失东西的现象，却一直不会少。踩掉鞋子，挤丢挎包的事，屡见不鲜。
    据听，接见后的第二天，一位女生来到天安门广场，寻找自己丢失的皮鞋，询问到一位值勤民警，只见警察顺手一指说：“到中山公园去找。”
    这个女生按照指点，来到中山公园一看，顿时吓了一跳。眼前的鞋子、衣服、手表、钢笔、钱包等杂物，堆成了一个小山。要想在这堆东西里，找到属于她的鞋子，还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11月11日，是毛泽东的第七次接见，我所在的红旗二中，没有被排上。按照有关规定，不参加接见的人员，都要呆在单位或家里，不准外出活动。
    接见活动开始之后，我在院子里溜达，无意中发现一间屋内，一台电视正在转播实况，几个人在围着观看。
    当时自己还未听说过电视这个词，也不知道那就是电视，只记得画面黑白两色，还算清晰，就悄悄地凑在边上看了一会。虽说没有现场那种感受与激情，但比听电台广播要好多了……。
    第八次接见活动，分为11月25日和26日两天，我参加了25日那一次。
    这次接见改在长安街上进行，所有被接见的人，列队坐在道路两旁，主席乘敞蓬车，从中间通过。这样不仅使每个人看得非常清楚，而且避免了列队通过天安门广场，行进速度过慢的问题。
    凌晨三点多钟，就起床出发，五点钟左右，全部按要求到位，一直在耐心等待着。
    只见一队队解放军战士，手挽手组成一道警戒线，工作人员乘坐的摩托车，不停地来回巡逻，高音喇叭里一边又一边播放着毛主席语录歌。
    人群中不时地误传说：毛主席来了，引起人们一阵阵骚动。直到上午10点左右，毛主席才真的出现。
    随着高音喇叭里喊出“伟大领袖毛主席的车队开过来了”的声音，只见一列车队，顺着长安街，由西向东缓缓行驶过来。
    我睁大了双眼，用力朝前挤着，目不转睛地直视着毛主席乘坐的敞蓬车。
    车队越来越近，五十米，三十米，十米，主席的敞蓬车到了正前面，人群一下子涌向了马路中间……,我离毛主席只有几米远。
    清楚地看见，主席那高大魁梧的身躯，威仪凛然。圆圆的脸庞，宽阔的前额，炯炯有神的眼睛，白里泛红的肤色，干净整齐的发丝……，甚至连主席张开嘴时，那微微发黄的牙齿，也都看得非常清楚。
    面对激动和欢呼的人群，主席的右手不停地左右慢慢挥动着，嘴里好象还说着什么。因为杂音太大，当时没能听清楚，直到第二天看了报纸，才知道主席是说，要车子开慢点。
    猛然间，主席的一只大手，高高地举起并挥动着，现场的所有人，更加狂热和激动不已，不停地挥动着毛主席语录，一声声有节奏地高呼着：“毛主席，万岁！毛主席，万岁！”
    大约过了四、五分钟，主席的车队已经远去，在场的所有人，都露出了兴奋不已的表情，一串串喜极而泣的眼泪，落在了人们的脸上，不少人还哭出了声。
    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超近距离目睹伟大领袖毛主席的容颜与风采，也是我人生当中最超值的政治享受。
    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在中国老百姓的心中，伟大领袖所占的分量。实实在在体验了，人民群众对领袖的爱，是何等的真诚。以往的那种威严感、神秘感，也随之化为了亲切感和幸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