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陕西长安白鹿塬上的老家,有把奶奶叫“婆”的习俗。我把奶奶就叫“婆”。
据村人讲,婆年轻时嫁到我家,跟随爷爷一起经营家中的药房等产业,家中当时在西安拥有多处房产,也算殷实。可天有不测风云,爷爷不幸隐上肺结核病,当时那个年代(清代),这是不治之症,变卖家中全部家产没有能挽救回爷爷的性命,从此王家只留下孤儿寡母,家道败落。那时的爸爸还小,后来问他过去的事,他已经没有什么记忆,甚至连爷爷的模样都不清晰。母子二人要在村中生活下去,在那个年代对一个小脚女人多么困难!可婆硬是一咬牙,凡是男人能干的活都自己去干,再苦再累不求人。好在她身材高大,有一些体力,才不至于母子饿死,关于那段历史,婆从来不愿给我们讲起。
婆是村中历害且有威望的女人之一,因为我们家的辈份高,村中大多少人都把婆叫“老太”。当然,这个叫法中也包含了许多尊敬。
说到尊敬,婆的一生赢得这样的荣誉当之无愧。婆性情刚烈,人如其名,一生清清白白做人,年轻守寡本就不易,确能守住妇道,远离是非,自然得到村中人的尊重。婆又跟随爷爷耳闻目睹,学会了一些偏方医术,尤其擅长接生,五十余年为村民接生无差错且分文不取,多次用学到的偏方救得性命。至婆八十余岁,仍不分昼夜,时常出诊为村中迎接新生命。
记得婆因病卧床的那段时间,村中的老少都来看望她,有的一家三代都是婆一手接生,自然对婆有感激之情,农村人那时还穷,没有钱买更好的东西,表达心意的方法就是自家做的一碗饭。于是,东家一碗、西家一碗,我家的案板上这成为百家宴。
婆已经离开我们三十余年了,可每逢节日,当心中泛起对家的思念,最先想起的还是婆。如果讲对今天王家的贡献,我们永远要不忘记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