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扬张大夫严谨的工作作风,努力做好医教研工作
2016年9月2日接到张大夫病危的电话,虽然知道会有这一天但还是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是张大夫从1958年组建当年的北京医学院第三附属医院妇产科(后更名为北京医科大学第三医院、北京大学第三医院),是她组建这个科室从无到有、引领着科室从小发展到现在成为具有一定学术地位的国家重点学科,这些成绩无一不是与张大夫及许多妇产科前辈们为科室打下了坚实的基础而得来的。身在其中感受最深的莫过于张大夫严谨的工作作风。
因为历史原因,我进妇产科时与老大夫们中最年轻的毕业时间相隔11年,所以有幸在她们的直接教导下学习工作,是她们教我怎样做妇产科大夫,在张大夫的带领下、前辈们的一贯努力才形成了妇产科特有的认真严谨的工作作风。
进科的第一天,我被介绍到正在诊室看病人的张大夫面前,她只看了我一眼,也只问了我一句话:“你做妇产科行吗?”转头就继续忙着看病人了。做科主任的张大夫安排我的轮转。每当从一个部门轮转结束时,张大夫会亲自领我到新的部门交待到具体人员负责。记得当年张大夫健步在前,而我这个当兵出身的人竟要一路小跑才能跟得上。张大夫当主任时,每周三上午十点的科查房是非常严肃、雷打不动的,全体大夫准时到场,不可以借任何理由迟到,不论谁迟到就会受到批评。查房时在病房挨个看病人,她拿着病历,而住院医汇报病情必须全部背出来,除病情外、每个产科病人的住院日期、末次月经、预产期、分娩日期及特殊病情都要记得清清楚楚。如果上周有遗留的问题,下周一定会问结果,任何人别以为她会忘记而想偷懒。张大夫妇产科病生理内分泌基础理论知识深厚,经常要求我们去病理科探讨究竟,临床基本功也非常扎实,看问题非常敏锐。繁忙的临床工作中难免有考虑不全、做得不够及时、完美的时候,而这时张大夫总是极严格地要求大家,会毫不留情面、一针见血地指中问题的要害,那年头查房时常有高年大夫被张大夫说哭。记得我脱产带教学的那年,有一天中午为了给学生找病例见习,听说急诊室有急重病人就赶了过去。病人是怀孕5个月的年轻孕妇,在办公室伸了一下腿就突然腹痛被立即送来。病人此前一周有产检、超声检查均正常。检查后怀疑有脏器破裂,但无明显内出血体征,为慎重起见做超声检查腹腔内无液体。于是在急诊室开放静脉,我帮忙开处方,开化验单、导尿查尿蛋白,还急请外科、消化科、泌尿科等其他科室会诊排除其它疾病导致腹痛等等。我和值急诊的另外2位高年大夫没吃中饭3人围着病人一起忙,近1个小时紧张忙乎,眼见病人病情加重,血压下降需要输血。再做超声这时确认腹腔内有液体,考虑腹腔内出血决定开腹探查,结果是残角子宫妊娠破裂,病人术后恢复好。这个病例在查房时被张大夫严厉地批了连续几周。张大夫认为我们没有及时诊断出来,过分依赖超声检查,手术决定时间应该更早。当时我感觉非常委屈,觉得饭都没吃,脑子急速开动不停在做鉴别诊断,马不停蹄地忙了一小时。想的是病人刚送到急诊室时主要表现为严重疼痛,并无血压下降,超声腹腔内没有液体就决定开腹,妇产科万一没有问题如何交待。而腹腔内出血增多,血压下降是在急诊室密切观察过程中出现的,出现后也立即手术了,病人结局是好的,还要把当班大夫多次批得一无是处。事后不断想这件事,越是随年头增多越觉得张大夫批得确实不错。当年急诊室条件简陋,病人躺的“床”是2个长条靠背椅对拼起来的,病人躺在里面的那张椅子上,从椅子的一头可以够到病人的头侧来测血压,但是要做腹部查体就非常困难,因为隔着外边椅子高靠背根本够不到病人的腹部做检查。从我过去帮忙的近一小时病人就一直是那样躺着的,没有人再去做腹部查体,所以延后手术时机的问题应该是存在的,而对病情这么严重的年轻孕妇,手术时机的延后就会有危及生命的后果。多年后实际上直到现在我越来越感到当医生挨批评后的那点委屈,比起患者的生命来说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张大夫的批评是对的,这样的严格要求让我终身难忘。那时科查房在查疑难病人时,先听病情汇报,然后老大夫们都要起身去查病人,回来后每人叙述一遍自己的检查发现,再结合辅助检查分析诊断、做出处理决定。有时会在开腹探查前再定各自认为的诊断,看术后谁的正确,尽量在术前有合理的诊断。和我们现在绝大部分时间是对着打在电脑幻灯上的病历,看着现代信息化传送的影像学画面,和着网上查阅的大量文献综述的查房真是有天壤之别。那个时候大家会怕张大夫,她严厉,会因为病历首页上一个英文病名书写不正确把你大批一顿,“不认真”、“自己造字,英文是你造的吗?”不要说其它问题碰到她的手上;她果断,有夜班留在产房内观察的重病人,她等不及护士长拿拖鞋来换就光脚走进产房察看后决定立即手术;有疑难手术请她上台时,她大手上来会几下就解决问题;她着急,不满足现状,要求大家进步快,更是在临床问题中找课题,自己钻研在生殖内分泌领域取得了如此大的成就。当年张大夫是“土法上马”,并没有国外先进的仪器设备及各种试剂、培养液,全凭自己看文献琢磨;没有腹腔镜、没有高级超声,最初是开腹取卵,取卵用的穿刺针还需要请师傅打磨的;没有实验室条件,取出卵子是放进温度合适的保温瓶中运送。就是在这样艰苦的条件下在中国大陆成功的培育了第一例试管婴儿。还听老助产士们说在“WG”时期,张大夫做过卫生员、护士、助产士工作,不论做什么都不会因为事情简单就应付,都是按照标准做到完好。这就是张大夫对工作一丝不苟的严谨作风。随张大夫年纪大了,脾气却好了,和蔼可亲,可以聊家常。她和唐先生常请大家到家里吃饭、聊天,唐先生和科里的大夫们也特别熟悉,我们几乎都有唐先生给我们照的肖像。能在张大夫的教导影响下做医生,是我一生的荣幸。
在这解释一下: 在我们科里不论医生、护士、卫生员大家就一直称张大夫,而不是称“主任”或“教授”,她不喜欢也不让大家加其他头衔。
张大夫为三院妇产科、为我国的生殖内分泌事业奉献了毕生,我们怀念她,敬仰她,她的品格、她对我们的教诲将铭刻在心中。愿她老人家天堂安息,一路走好。这里做不完的医教研工作,由我们和下代人发扬张大夫严谨的工作作风继续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