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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念造林英雄夏文阶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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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文阶
1972-12-17 ~ 2016-0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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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生命之痛02 赠人衣履
    月弯弯  2016/2/19 9:08:00  浏览:819

     如果有来世,我不愿再嫁给我的文阶哥哥,因为哥哥太穷了,就算有一点私人物品,不管是吃的,还是用的,都喜欢倾其所有的给予别人。不管是亲友姊妹,还是山上素不相识的民工,哥哥都随缘地给予,连衣服鞋子都扒下来送人。

     一
       其实哥哥也没啥值钱的东西,我给哥哥亲手织的毛衣,哥哥也拿去送给别人穿,怕别人冻着了,宁可自己冻得让我心疼生气。

     那次是在冬季,我们一起坐车,有人下车时打开车门说:“好冷啊!”

     文阶哥哥就将自己的毛衣送给那人了,还说自己很热。后来,天色晚些时候,我帮文阶哥哥搓着冻得冰冷的手,说:“你看你,都冻成这样,还说不冷,还将衣服给别人穿。”

     哥哥还笑,对我说:“你好啰嗦!”

    不是我啰嗦啊,那是我亲手给哥哥织的毛衣,一针一线地织了两个多月,虽然毛线价值才二十多元,可是那是我的一片心,哥哥怎么可以这么不珍惜?


       又有一次我们一起到山上种树,文阶哥哥看见一个素未相识的民工打赤脚,没鞋子穿,就将自己一双备用的新塑胶底解放鞋子送给那民工穿。我当时非常生气,又非常无奈。特别是看见那民工一点都不爱惜新鞋子,脚也不洗就穿上,鞋子的脚后跟也不提起,当拖鞋穿着跑掉,还“呵呵”地回头傻笑,哥哥,那民工的模样让我非常恼火,感觉好好的鞋子给那样的伙计穿上真是浪费了。可是哥哥送出去的东西,我也不可能索要回来,也只得由哥哥送吧。我是支持哥哥的。


       后来哥哥当领导了,当总工程师了,工资高了一点,哥哥说:“不能再像在山上,如民工一般,要讲点体面,买套西服吧,走出去像样一点。”

     于是,我们去南宁的华联超市买套西服。当然是杂牌的,但也不便宜,质量还可以,花了九百多块钱,当时我还挺心疼的,不想买,因为家里穷得床铺都买不起,一家老小还在睡地铺呢,就别穿西服抖什么阔了。

     可是,文阶哥哥去单位上班要讲面子,那就买西服吧。

     只是,那套西服文阶哥哥也没穿几回,哥哥又送人了。那时2011年,哥哥已经病了,动了第一次手术。大姐从农村老家过来看望,文阶哥哥没啥值钱的东西送给远道而来的姐姐,就将自己的西服让大姐带回去给大姐夫穿。

     大姐夫瘦得像骷髅,根本撑不起那套西服,可是大姐还是将那套西服拿走了,全然不顾弟弟人还活着,出门做人穿的西服没有了。还说拿的都是小弟不要的东西,我当时几乎要流泪了,说:“那套西服是新的,文阶哥哥没穿几回。哥哥送给别人的都是自己最好的了,都是自己一般平时舍不得穿的了。”

     大姐也只是笑。当时大姐、二姐、公公、婆婆将家里几乎能拿走的东西都肩挑步担地运走了。包括我儿子的衣服,也拿得只剩几件旧校服。

    亲友们以为哥哥们当官了,工资高一点了,以为我们富有,以为我们上班领工资轻松,却不知道哥哥的东西被他们拿走了,哥哥自己就没有了。

     几年后,我的儿子参加学校举行的十八岁成人礼,一个班六十个同学,男生们个个穿新的深色西装,新皮鞋,女生们也都隆重地穿上了新衣,只有我的儿子一个人穿着父亲旧灰色格子的休闲西服上装,下面穿着破旧的黑色校裤,皱巴巴地,裤脚都磨破了边,脚上穿一双灰暗的白色旧运动鞋。人群中,儿子一个人穿着旧衣服显得格外扎眼,同学们拍合影时,要统一着装的来一张,我的儿子凑过去想一起拍照,却因为着装难看被同学们推开。

     我为了安慰儿子,和哥哥讲笑话,说:“千年黑,万年白,五百年一个麻麻色。这意思是说,修炼一千年的妖怪,可以是黑色,修炼一万年的妖怪,能变白色,象孙悟空只修炼了五百年,只是一只麻猴子。不过五百年道行修炼不够的妖怪最厉害,最任性自由,就像孙悟空那样会大闹天空。”

     儿子听了这个笑话,也很开心。

     只是儿子成人礼的照片拍回来,我的文阶哥哥看了,深深地叹息自责。看别人家的孩子都穿新衣,就自己的儿子,穿得那么寒酸。好在儿子长得高大帅气,笑容阳光灿烂,好似心情不受影响。

     可是,我又不禁想念文阶哥哥送给大姐夫穿的那套西服,可能样式老一点,宽松一点,但到底是比较新的成套的西服,如果儿子的成人礼上有那套西服,也没啥遗憾了。

     文阶哥哥也想念那套西服,说太对不起儿子了,以后有好的东西要留给儿子。


       后来,文阶哥哥想买件真皮的衣服,说穿皮衣在外面不怕风雨,不用洗,脏了抹一下就可以。哥哥想了很久,后来我终于陪哥哥买了皮衣,哥哥特意买大一号,当时哥哥还说:这样儿子也可以穿得上。

     后来,天冷的时候,我拿皮衣给文阶哥哥,哥哥还舍不得穿,说是要留给儿子穿的。

     可是哥哥病了,越来越瘦,那皮衣如果穿在身上会越来越宽松。

     我们的儿子却越来越高大,那皮衣不仅老气,也不是很合身。

     所以,我的哥哥文阶刚去世,那件皮衣就被亲友拿走了。

     我发现后,从亲友的袋子里抢出那件皮衣,说是留给儿子的,可是又被亲友们抢走,理由是我的儿子穿那件皮衣小一点。

     可是,我的儿子从学校回来没有棉衣穿,在挨冻。

    不是我舍不得,不是我小气,而是家里的衣物东西送给别人了,我的儿子就没有了。最后,亲友们给我的儿子穿了一件父亲的小棉袄,那棉袄也小了,儿子穿上不合身,但也只能凑合着穿着。

     在老家文阶哥哥的葬礼上,我的儿子作为孝子,在北方寒冬的夜晚要熬夜尽孝,我的儿子只穿了一条单薄的旧校裤,我心疼不已。在衣柜里找出一条文阶哥哥仅穿过两回的羽绒棉裤,我想拿给儿子穿。儿子说什么也不肯穿上,让给了亲友穿。儿子的性格像父亲一样,宁可自己冻着穿旧衣服,好的衣服也要先让给别人穿。

     不用说哥哥们父子俩了,我又何曾不是一样,家里几双像样点的旧拖鞋、旧袜子什么的,都打包带回老家,谁要穿谁就穿。文阶哥哥活着时都不给自己留几件衣服,现在人都不在了,我还留下哥哥的物件做什么?还是让那些旧东西尽量发挥它们的使用价值吧,让需要它们的亲友们拿走吧。


       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们一家人都喜欢尽可能地给予别人,家里有点东西就送人了,我们情愿自己一无所有深陷贫困,也喜欢助人为乐,宁愿给予,不愿欠债欠情。给予别人是快乐的,欠别人的就很难过。

     也许,这也是我们家存不住东西,总是一贫如洗的原因。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与文阶哥哥是同一类型,所以,如果有来世,我们还可能会聚到一起,成为一家人。那可能就是我们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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