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妈妈的天堂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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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丙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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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子记忆中的爸爸
潇儿  2016/1/27 14:18:00  浏览:459

2013年12月22日是我国传统节气冬至日,两周前,爸爸还和我们在饭店一起聚餐,那是妈妈的生日,我们全家人在给妈妈祝寿,席间除了感到爸爸不太愿意言语外,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天有不测风云,在天地阴阳即将转换的时候,也就是通常说的冬至一阳生,很多老年疾病也会赶在这个时候爆发。爸爸就是在这一天突发脑梗的。时至今日,爸爸患病已有一年多了,看着躺在病榻上昏昏欲睡的爸爸,想着早年英姿勃发的爸爸,真的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昔日老爸的一举一动,就像放电影一样,不禁一暮一暮地又在我的脑海中浮现出来。
悠悠岁月,往事连绵,让我从孩提时代开始说起吧。 
从我记事起,爸爸不仅是我心目的大英雄,还是天资聪慧的能工巧匠。提到玩的纸牌,人们都不会陌生吧,我相信大家看到的都是塑料的那种,可我却亲眼看见爸爸亲手做出一副纸牌。这是一个精细活,要先把几张薄纸粘在一起,为了能粘的牢固,为了不退色,还要在浆糊和墨汁里加上水胶。一块一块的像地瓜干一样的水胶,要放在大铁锅里熬好了,才能派上用场。奶奶弯着腰也在帮着画图案,提到奶奶我又想起了她老人家 在我还是孩童的时候,曾给我画过各式各样栩栩如生的小鸟,若干年后她的重孙子男男也曾喜欢画画,这里面会不会有遗传密码在起作用呢?我相信会有的。最后爸爸再用毛笔把每一张牌写上汉字,一副崭新的纸牌就这样诞生了。
踢键子也是爸爸的绝活,早年的键子是用狗毛和大钱做成的,比现在的键子更有速度,除了传统的提、打、奔、掰、压、盘,爸爸最拿手的是“漏大眼”,即用中指盘在食指上,再与大拇指围成心型,然后让键子在其中上下穿棱,同时手型还要随机翻转,增加趣味性。比这种玩法难度更大的是“漏小眼”,即用食指和拇指围成小圈,任健子上下翻飞。每每爸爸在表演时,很多围观者总会发出一片赞许之声。前无古人,后不见来者,此独家秘技,可能要绝迹江湖了。
WG开始了,爸爸有时要写活学活用心得体会,那时没有电灯,家里有一盏煤油灯,样子就与红灯记里李玉和高高举起的那种灯差不多少,灯芯大小可调,亮度还算可以,就是烟大,用不了多少时间,两个鼻孔就会熏的黢黑。那个年代人们不分昼夜地忙呀,尽管生活很清苦,但总有很多事情要做。和千百个家庭一样爸爸也要教我们背毛主席语录,吃饭之前,我总要领几个弟弟,背诵完了才能开始用餐。平凡的生活有时也会突然有点不平静,有一天,爸爸下班刚到家,就被邻居们给围上了,而且越聚越多,就在我疑惑不解之时,我看到大家不约而同地把羡慕的目光都投到了爸爸的身上,原来爸爸在单位带回一枚袖珍型的毛主席纪念章。人民的大救星,我们心中的红太阳,谁的胸前不想佩戴一枚呢。
我第一天上小学是爸爸带我去的,那时也没有什么学前班,爸爸是村小教师,平时少不了和书本打交道,再加上平时家里糊墙用的都是书纸,很多简单的字也就认识了不少,这一点爸爸心里也是有数的。入学面试程序比较简单,问了一下姓名,年龄等就算考文字了,然后就是算术问题了,多少年以后我仍然记得老师问我的问题是,能查多少个数?我胸有成竹地说,三百二百不一定,最后我只查了20个数就结束了面试,当我把结果告诉爸爸的时候,爸爸会心地笑了。
60年代末期,赶上了全民乒乓热,我们小学操场就有几个水泥案子,其中有一个就是爸爸亲手抹的,每到下完雨的时候,就能看到爸爸抹的那个,一块一块地存着雨水,明显看到凹凸不平的样子,毕竟不是成手瓦匠,能对付玩就不错了。有了球台,总要打上几盘,爸爸用自制的球拍,常常会和同事过一下球瘾。说是球拍其实就是胶合板削成的光板,没有海绵也不贴胶皮,这样的球拍不能削球,更不能拉球,就是用拍托一下球,送来送去的,偶尔我也和小伙伴们也凑凑热闹,甚至为了占盘还发生过小小的争执。40多年过去了,我现在也算是业余乒乓高手了, 这与小学时代的启蒙玩法也应该是分不开的。说道运动,爸爸最喜欢的应该是篮球,学校有一副简易的篮球架子,午休的时候,爸爸总要和大家打上一场,我只记得爸爸的投篮动作与众不同,别人多是单手上篮,爸爸却是双脚起挑,双手举过头顶投篮,说来也怪,这种投法命中率相当高,不说百发百中也是八九不离十。爸爸的这种天赋我们这一辈谁都没有继承下来,直到有一天我发现男男竟然如醉如痴地酷爱篮球,我才恍然大悟,这种运动天赋是隔代遗传了。
家乡的土办法是很多的,用艾蒿的烟就能驱走蚊子,秋天的蚊子特多,如果是在野外行走就会发现成群的蚊子在头顶上嗡嗡直叫。每到这个时候,爸爸就会割来一些艾蒿,垫在石头上用木棒使劲地敲,然后搓成绳,凉干以后就会点燃熏蚊子了,秋天的夜晚少不了凭添几分凉意,但天一黑蚊子就会光顾,这使得点艾蒿几乎就成了庄户农家必做的一件事。然而,给我印象更深的就是奶奶出去割柴火的时候,我就会跟着去玩耍,这时奶奶就带着一卷爸爸特制的艾蒿,到山上就把它点着,累了就坐下来,点烟都不用火了,直接对一下就可以抽了。提到割柴火,给我印象更深的还是那次自残,也是我第一次割蒿草。好像爸爸对我说,你就知道玩,就不能割点柴火去,于是,我就拿起镰刀,气冲冲地走了,不到5分钟我就拎着刀回来了,手里还攥了一把蒿子,可腿上却留下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当时家里人看着像张开的嘴一样的口子,顿时就慌乱了,原来我是一刀见血,没用第二下。本应该向左侧空档处挥刀,可我却是直接向体内砍去,不自残才怪呢,按现在来说,至少也得缝10针8针的,当时只是在东院邻居家找点刀口药,涂上后包上一块布就算处置完了,在我的记忆当中,这么大的一块刀伤,没有疼的印象,可能除了是自作自受,再就是这种红伤药是民间偏方,是用没长毛的耗子焙成灰制成的。好多年以后每逢下雨阴天的,这块刀疤就会隐隐发痒,似呼是在提醒自己,无论怎样都不要跟自己过不去。
我们兄妹几个从小就喜欢听故事,除了从书本上看到的,更多的是妈妈给讲的。妈妈从小就爱读书,会讲的故事很多。有时妈妈太累了,就把这个光荣的任务推给了爸爸, 有时爸爸实在推辞不掉,就使了一个金禅脱壳之计,还美名其曰说是开个故事会,让我们各自讲一段过去听过的故事,爸爸妈妈在那旁听,诸如像九头鸟、老大尖老二傻、四个瞎眼大姑娘、狐大哥报恩等等,这些尽管都是老掉牙的故事,我们还是津津乐道,彼此都在不知不觉中感受着这种其乐融融的亲情和惬意。不过,爸爸确实给我们讲过一个童话故事,名字就叫“巴勒根苍”,多少年了,我还能记着这个故事的大致情节。据妈妈讲,这个故事最早是爸爸当年去老丈人家讲给我老舅他们听的。以后再让爸爸讲故事,爸爸就神秘地说,他会讲很多鬼狐传的故事,可我们太小了,听了会害怕的,等以后我们长大了再讲我们听,后来我们才知道,爸爸使的还是脱身之计,所说的鬼狐传就是聊斋故事,根本没有我们想像中那么恐怖。再后来,家里有了半导体,中央台有个小喇叭节目,全都是好听的故事。每到下午4点钟,小喇叭就开始广播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对爸爸的绝活了解的越来越多。在乡下种地是再平常不过的了,可是能扶好犁一般的庄稼人都不敢说行,而爸爸的扶犁技术,却是老乡们认可的一流水平。说来容易做起来难,如果是用镐头背地是再简单不过了,可是扶马拉的犁杖,没有点真功夫肯定是驾驭不了的。农家有活大家帮,以前很少有砖瓦房,四面大山墙都是用泥叉的,爸爸是大工,要独挡一面的,四个人四面同时起墙,和泥的和往上递泥的都是小工,当四面墙都完工时,笔直的那面一定是爸爸做的,你不服不行,这是有口皆碑的。
乡下的农活比比皆是,别看爸爸是教书先生,可做起农活来总是得心就手,干什么都很像样,像垛苞米杆子垛、夹杖子、打草苫子、抹墙、脱坯、扒炕 ……,好像除了串瓦这样的高空作业不敢做,没有什么能难倒爸爸的。我是家中的长子,爸爸干活时我也常常围前围后,有时也能帮上一点小忙,像跑个腿,捎个话了,搭个手什么的。类似的素材太多了,用一句话包了吧: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在那里是可以大有作为的。爸爸做活还有一个习惯,那就是不管怎么累,收工了都要把工具擦的干干净净,有时甚至要到门前的小河清洗一下,不能让它有半点泥土,然后有序地放在仓房里固定的位置。直到多少年以后,我也养成了这个家传习惯,挖完泥土的铁锹,我总要到河里彻底地清洗一下,我不道明,旁人怎么会知道其中的玄妙呢?
大豆腐是现代生活中再平常不过的家常菜了,可过去的年月只有到了年根子的时候才能管够吃上几顿,过去小孩盼过年是有道理的,好吃的东西太多了,妈妈给我们烙粘饼子,是金黄色的,爸爸就亲自动手做上几板大豆腐,还是热乎的。豆子泡好后还要用磨拉一下,在家里还要准备两口大缸,过一下包,豆浆就留在了缸里,豆腐渣则要一团一团的冻上。豆浆还得用大锅熬,火候到了再放回另一个缸里,我们还小只能做拉风匣的活,后来改成摇风轮了。有技术的活是看锅,常听爸爸说,如果看不住,锅扑了的话,一锅豆浆可能全部跑掉,手里要准备点凉水做降温用,该出手时就出手,一定要看住。火候不到,味道就不够鲜美,这是熟汁豆腐的做法,难怪现在想起来还流口水呢,最后一关就是点豆腐,一点一点地加卤水。为了增加口感,卤水里还要加点添加剂,是用黄瓜秧子烧成灰做的。在热气腾腾的厨房,伸手不见五指,但还要全神贯注,死死盯着豆浆。人们只知道,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其不知卤水多了,豆腐就老了,吃起来不爽口,卤水少了,豆腐太嫩不成形也不行,而爸爸总能做的恰到好处,这时候豆浆已成脑了,忙活大半天就等这个时候了,一口气喝上两碗水豆腐也足够解馋了。后期制作就是在一个大花筐里铺上粗布,再灌满豆浆,直到水分都挤压出去了,就完成了最后一道工序。切成块的豆腐还可以冻起来,哪一天想吃了,就来一顿冻豆腐炖海菜,再熘几个粘饼子,多好的美餐呀。
爸爸的肩挑功夫也是十分了得,每天两大缸水算是日常功课,秋收时节,常常能看到爸爸能用自己亲手编的大号筐,装的满满的,还能迈着稳健的步伐,在颗粒归仓的同时,希望和美好的种子,也驻进了我们幼小的心里。
过大年扭秧歌也是家乡的一种民俗,每逢过年村里最有名气的秧歌队,总要请爸爸为他们打镲,听说镲和鼓是一个点,亮幡的节拍都是由鼓点控制的,常听爸爸说,鼓点要是打错了,或是节拍没跟上,打镲的就要及时给补上,打镲打鼓走的是一个点,打鼓的愿意和爸爸合作,就是因为在关键时刻,爸爸总能配合的特别默契。在我们当地能做到这种天衣无缝的,据我所知,只有爸爸一人。
爸爸能写一手好字,特别是粉笔字和钢笔字,而毛笔字多少有点欠功夫,尽管这样,每到快过年的时候,找上门的人还是应接不暇,有的是求爸爸写春联的,还有的是求爸剃头的,好不热闹呀。不过有一点我似乎有点不解,这些人为什么要找爸爸理发呢?我小的时候,最打怵的事就是理发,从坐在板凳上开始,就不能随便动弹了,爸爸的大手像一把大钳子式的狠狠的按住脑袋,想动都动不了,总算挺过来了,再一照镜子,发现头型也不怎么样,真是一点法子都没有呀。多少年以后,我也能给别人理发了,我改进了当年爸爸的做法,只用一根手指头轻轻地按在头皮上,并尽量理出比较流行的发型。
爸爸是教书的,不亲自教一下自己的娃,怎么能放心呢,我们哥几个在小学毕业时,都是经过爸爸的手送上中学的。有一次我的同学,好像姓韩,他在黑板上写了一行字,本来是闹笑话玩的,可我把这五个字告诉了爸爸,就因为这件事那个同学被叫到办公室,被爸爸狠狠地给训斥了一顿,吓的我们在窗外一点动静都没有,有一句话我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爸爸说:你是于丙河,我是谁?打那以后,我再也不敢向爸爸告状了。要是在课堂上有的同学不听讲,有点小毛病,就更不得了了,爸爸要是发现了,少不了一顿批评教育,不扣出大鼻涕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奇怪的是,爸爸的很多学生,不管以后出息的啥样,他们都很爱戴爸爸,也许这就是严师出高徒吧。多少年以后我是子承父业,也做起教书的行当了,每当我的学生不听话时,我却怎么也拿不下脸,只是点到为止,当然了,这绝不是高手过招,而是少儿时的场景,不时地又会浮现出来。
爸爸平时最珍惜的东西莫过自行车了,上班的路途据说有4公里,骑车的话大约要用15分钟多一点,听爸爸说,家里的第一台自行车,交给生产队顶三角债了。爸爸在镇上上班,不得不又新置一台二手车,尽管不是全新的,但爸爸却如获至宝,还在大梁上还缠了一层像胶带一样的布,擦过的车圈也是铮明哇亮的,经过美容,远远望去还以为是新车呢。如果有点小毛病,爸爸就会拆的满地是零件,然后再组装上去,啥也不用说了,我就知道爸爸很了不起,现在的爱车一族怎么能和当年的爸爸相比呢?看着很多小伙伴都会骑车了,我也特别想学,趁着爸爸在地里干活,我就偷偷地把车推出去,没有人给我把着,我就直接坐在货架上,两腿拖在地上,直到能溜车了,才一点一点地试着上了鞍座,后来爸爸知道我自学成材也很不容易,不仅没收拾我,外出跑腿的事也不时地让我去做。直到有一天,我在煤校操场上教儿子练车的时候,还讲起了我当年学车的经历,没想到小孩子竟然冒出了一句,爸爸真是个好家长!其实身为人父的我早已明白了这个理,世上只有不孝的儿女,怎会有不好的家长呢?
1978年我高中毕业,赶上了全国首届统一高考。备考时,学校没有宿舍,爸爸开始为我找住的地方了,这时爸爸早已调到镇中心校工作了,在镇上爸爸的熟人很多,更多是学生的家长,落脚的地方有了,那是白天办公夜里曾住更夫的地方,没有取暖设备,没有电褥子,晚上凉的不得了,第一个晚上基本没睡着,第二个晚上用小坐垫把腿垫上了,勉强对付一宿, 爸爸得知详情后,又给我换了一个住的地方,这回是房产所,一铺大炕,晚上就打更的一个人,煤可劲烧,这回又热的不得了,灰尘那个大呀,气味那个差呀,不过总比挨冻强。总算高考结束了,接下来就是盼着看分了,我回到家的第一感觉就是困的不行了,每天除了吃就是一个事,睡。大约过了一个星期,总算睡过劲了,妈妈看我吃的麦芙子面做的饼子,十分欢喜,我也开始忙着找活干了,心里想着,要上大学了,多替家里干点活吧。爸爸表面看来还是挺平静的,他多么希望我能考上大学呀,后来我才知道,爸爸几次托人去县里抄分,都说没有姓于的,文科只有一个姓丁的考的挺好,爸爸沉默了。直到正式发榜前一天,爸爸才知道我是全公社录取的6个大学生中的其中之一。原来那个丁长详就是我呀,我考了个文科状元,从此揭开了于氏家族开始立志走进高考这条金光大道的序幕。一个世代农民的家庭,经过爸爸妈妈的辛勤培育,带着一代人的梦想,我们进城了!
改革春风吹满地,以后的经历想必弟弟妹妹都知道了,只是个人感悟不同罢了,故就此搁笔了。长时间不写文字了,文中语句难免有不通之处,还请主编酌情修改为盼。
长子于长洋
初稿于2015年2月5日,长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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