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之前我从没想过“学者的家”是什么样子,直到我走进申先生的家门。房间很狭小,能落脚的地方并不多,视线所及之处全部都是书籍和唱片,桌子上一台样式很新的唱片机永不停歇般地播放着古典乐。当时我只觉得,如果说要给这屋子下一个定义,就只有“学者之家”了。
进门之后申先生问过我的姓名和年级,还执意要让我把名字写在他的记录本上。上边密密麻麻写满了学生的名字。我想申先生是把做研究的认真劲儿带到生活里来了。
虽然上了年纪,申先生却意外地健谈。我未曾与老学者这样亲密地交谈过,一时间不知所措,显得拘谨。我们谈话的内容,自然是围绕着中国旅游业和会展业的发展进行。他娓娓道来的语气也让我倍感亲切。申先生对于这些领域的见解独到,毫不过时,甚至可以用超前来形容。
这的确让我惊讶,一位已退休多年的老教授,仍然能够像在一线的研究者一样,对自己的研究领域进行不断的知识更新。着实令人钦佩。在晚年仍然保留着对研究学习的热情,我想包括我在内的大多数人都是做不到的。
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到了古典乐。申先生指着角落里的一台老式唱片机,说:“新的音响是我儿子买给我的,但还是它放出来的声音最好听,可惜坏了。”
身为古典音乐爱好者和演奏者,我向申先生提出请他去听我演奏的音乐会。可惜申先生年事已高,行动不便,这一提议便不了了之了。
这就结束了我对申先生的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拜访。
事到如今我也只有惋惜没有亲自为他老人家演奏这一曲。而我本想要在下次拜访中与他分享的关于那些唱片的想法也无法实现了。
在申先生的住所,我看到了满墙的书籍,成箱的唱片,与子女和成群学生的合照,以及密密麻麻拜访者的名字。申先生毕生都在向学生传递着他的知识,不管是否在讲台上。
申先生对我说:“年轻人想要出去继续读书,没有什么不好的。”
大概关于知识的一切重担是要传给我们了。
我想之所以老唱片机的声音如此动人,是因为它透着岁月带出的深深的年代感,像一位老人在诉说。聊着他的一生,仿佛二十四小时不会停歇。
Hauntingly beautiful.
Hauntingly beautiful inde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