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是物质的,物质是可以感觉感知的,这似乎是无可争辩的真理。但是,当你超然物外,冥思苦想的时候,就会感到世界的飘渺和茫然,你甚至不知道你是谁?你在哪里?
所以,世界不仅是物质的,世界还是精神的,就像我们人一样,我们不仅有一个可以感觉感知的或出色或平庸的躯壳,我们还有一个看不见摸不着或高贵或卑贱的精神。如果,世界没有了这种看不见的精神,物质就不会被感知,被享受,被痛苦,被欢乐……同样地,如果一个人没有了自己的精神,就不可能获得属于自己的世界,没有所谓苦,也没有所谓乐,对自己,对他人,对社会就失去了应有的意义。
天国,这个世界上活着的人都没有去过,到达天国的人又不能重返地方,似乎是那样的飘渺和无法启及。其实,每个人从他落脚人世的那一刻就一刻都不停留地开始了他的天国之路。生命无非是一场经历,像一场游戏,又像是一次长途旅行,人间并不是我们的归宿。哪里是人永驻的家园?哪里是人真正的故乡?你亲历的、看见的、感觉的、感知的,都是极为局限的。
真正属于自己的是留在自己心里的。每天里我们看得见的人很多很多很多,他们都是真实存在的,但是,却并不为你所知,这种有对于你就等于无。很多人我们并不一定看得见他们,例如我们的亲人,朋友,但是在精神上却与他们紧密地编织在一起,成为我们生命的重要构成。如果,我们对这样的感悟深信不疑的话,我们的时空就会超越感觉感知的局限,生死的界限就不再那么清晰可辨:有的人虽然活着,却已经死了;有的人虽然死了,却仍然活着。
所以,人不论活在哪一个世界里,心灵都是可以感应、可以相通的。你只要深信,你的心灵就一定会与你想念的人相通,就像不养儿不知父母心一样,在我们没有到达天国以前,似乎只是一种揣测或想象而看不到真实的答案,当有一天获得了真实的印证以后,我们却活在另一个世界而无法回返。因此,我们在没有感受直接经验之前,永远无法获得间接经验。
活在我心里的人很多很多很多:有我每天每天都看得到的,也有我不可能每天看到的却与我同在这个世界上的,还有我永远也不可能在这个世界看到的却让我经常想念起来的。但迄今为止,最神圣最敬仰最崇拜最思念地永远活在我们心里的是我的奶奶。
我,最应该饱蘸深情为自己的奶奶写一篇祭文!我,或淋漓尽致或附庸风雅或故作斯文或嬉笑怒骂,在这里写下了400多篇博文,多少次想在这里写出对奶奶的追忆以寄托哀思,但是却始终不能,因为我深知怎么写都不能穷尽,都难以完整表达自己的心情,真正留在心里的是无法用语言表达的。就像名医可以济世却无法救助自己。
春节前的那天早上,到奶奶长眠的西城寝园祭扫陵墓。我们都喜欢这里:坐落在城市的西南,西南是这个城市的上风上水之地,西南又恰恰向着老家的方向。沿着外环绿化带前行十公里进入通往墓地的专用通道:水何澹澹,山岛竦峙;树木丛生,百草丰茂;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不叫公墓,不叫陵园,叫西城,叫寝园,是位于西方的一座城池,是休息放松的一片园子。最难得,这是冥冥之中奶奶指引着我们选中的园子!
为选墓地,几乎寻遍了方圆百里的所有公墓,经过反复筛选,选定了一处并付了定金。就在那天晚上,有些不甘心似地到网上再次搜寻,希望在西南方位有新的发现。天遂人愿啊!路,是所有墓地中最好的路,道路整洁,笔直宽阔,大树参天,灌木葱茏;地,是所有墓地中最理想的,一望无际,静谧平坦,河流环绕,风光迤逦;景,神道威严,气势非凡,亭台楼阁,宛若花园;墓,在亭一侧,坐北朝南,基座坚实,墓碑傲然。似有仙人指路,没有遗憾的一个惊喜的发现。
坚信,奶奶是知道我们到来的。和奶奶在世时一样,一定会早早地等着我们的。不能让奶奶等着。天还不亮,我们就到达了这座寝园。走过1公里长的神道,走过汉白玉砌成的拱桥,朦胧中,叫起门卫为我们开启了自动门,进入园林远远望去,迎面看闪烁的烛光映照着神殿上的窗棂,四处里飘渺的雾霭轻饶着沉寂中的寝园,有一种恍惚,有一种灵动,似乎看到了神明,似乎惊扰了幽梦。
分明,是奶奶用朝阳为我们带来了光明,当我们离开的时候,太阳已经由大变红,由红变亮,像奶奶的高兴的笑脸,又像是奶奶温暖的怀抱。当我们走到大门口的时候,我们有生以来第一次在平原里看到了一个完整的日出全过程。这一定是奶奶对我们的奖赏!
奶奶在世的时候常说的一句话是:人是地里仙,一天不见走一千。我想说,人不论走多远都有走不到的地方,但是,人心却没有到达不了的地方。人最终是精神的。虽然,我们无法看见奶奶,但是我们有一颗无所不及的心,心里永远珍藏着我们的奶奶。我坚信,奶奶会看到我们,会的,一定会的。
那天回来以后,在梦里,梦见了奶奶。醒来时清晰的记得,奶奶在自己起居舒适的家里看电视,见到我们很高兴很高兴。天上人间,我们就要和奶奶一起过年啦!
2007.2.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