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六年农历六月二十,是父亲去世三周年的日子。我翻看了日历,又是星期六!这不禁让我心生感慨,感念父恩的情愫越来越浓,凝结在一起,化不开,揉不碎,直到泪水不断地涌出,心才一点点柔软,父亲的音容笑貌和精神脉络逐渐明晰起来......
父亲生于一九二七年农历正月初七,三年前去世,享年八十七岁。八十七载,承载了他老人家一生多少的艰辛与磨难、苦乐与悲喜、责任与担当,他老人家忠于职守甘愿奉献事业,厚德待人惠泽亲友,生前、身后恩佑子孙的桩桩件件,作为父母最小的孩子,谨以拙笔写下自己亲历和感知的父亲,心中那个平凡而伟大的父亲。
一、父亲为人,善良正直,塑好品格厚德待人
父亲自幼失去双亲,寄住在伯父家,很小就去给地主扛活,吃尽了苦头;二十岁参军,七年戎马生涯,枪林弹雨中多次荣立战功;艰辛与磨难,生与死的考验,党的教育与培养,塑造了他宽厚善良,刚正坚毅的品格。小时侯,我家在北部山区居住,由于交通不便当地物资匮乏经济落后,人们生活较艰难。那时,父亲已在人民公社当武装部长,后期当上公社党委副书记、革委会主任。经常会有老百姓一大早堵在我家门口,找父亲解决困难,父亲总是和颜悦色耐心地听着,从不厌烦,并在职权及能力范围内尽力解决。文革期间,我虽小,但清晰的记得卫生院的两位叔叔说是有台湾亲戚有通敌嫌疑被抓了起来,施行皮带抽打,父亲了解他们的为人很是同情他们的遭遇,因此为其疾呼不怕受到牵连。七十年代初期,父亲调到县城的国企任书记,看到城里职工吃菜全靠花钱买,他就带领职工将厂房院内及周边空地种上地瓜、蔬菜,收获时除留下食堂用外,全部分给职工。父亲晚年虽受病痛折磨,但他以积极乐观的态度与疾病作斗争。除天气不好,他老人家上下午都要到广场坐着轮椅晒太阳和一些老哥们唠嗑,轮椅扶手挂着他装订成册的生活知识方面的剪报,以帮助需要的人;每逢过年,他都会为广场一起聊天的老人们准备一份糖果、对联等礼物。父亲因尿毒症透析多年,对于为其治疗的科室全体大夫及护士甚是感恩,每年秋天苹果下来了都会让子女为每人送上几箱。母亲去世后,邻居为其介绍了一位阿姨照顾生活起居,经过一段时间磨合,彼此认可,父亲没有完全按着协议执行而是看做自家人,并为其以后的生活着想与之登记,也带动我们子女尊重善待阿姨,对于她家以及亲戚家的大事小情只要张嘴都会全力以赴,父亲走后,每年我们都会带着礼物去探望。
二、父亲为父,慈爱开明,立好家风恩佑子孙
母亲两岁时我们的外公去世,十一岁时外婆去世,十二岁被送到父亲家做童养媳,可想而知母亲青少年时期过得多么不易。二十二岁时到部队和父亲完婚,两个苦命的人从此相依为命,建立新的家庭。同年父亲复原回到地方工作生活。父母一共养育了我们三男俩女五个孩子。在我的感知里,父母对我们在为人处事方面的要求是严格的,但并不严厉,更多的是慈爱,是言传身教。无论何时想起父亲都是满满的父爱和宽厚的温暖。在我眼里,父亲是个能工巧匠又非常勤劳,除地里农活,会做木工,会缝纫,会吹口琴和笛子,家里的工具可以说一应俱全。春天,父亲会育各种菜籽,带领我们种地做农活,他能抄持着新品种的种子,我家的黄瓜、芸豆、窝瓜等总是又大又好,预选强壮的留种子给邻里乡亲;夏天,带着全家到河里洗澡,教我们游泳;傍晚,在大街上点燃一堆蒿子熏蚊子,和邻里聊天,和小朋友玩耍,看远处黑黢黢的山影和深邃天空的星星,憧憬未来的美好生活,教我们认识北斗星和牛郎织女星,讲打仗的故事,讲牛郎织女的神话;时常会到河里炸鱼给家里改善生活,父亲将准备好的玻璃瓶里装满沙石,将炮捻小部分塞进瓶里,足够部分留在外面,瓶口用黄泥封住,来到河边,找个深水处,我们从上下往中间赶鱼,父亲迅速点燃炮捻往水中扔去,一声巨响后,水面上漂着白花花的鱼,我们拿着笊篱雀跃着奔向水里。。。那是我们最期待的快乐时光。秋天,带着我们秋收,做耙子,扭网包,到大田里搂草、打茬子,备下烧材;闲暇时光里,他会给我们做木质手枪、大刀,红缨枪,我们就会纠集一些小伙伴玩打仗游戏。还带我们打过把子,只有我因为小而害怕的缘故手枪都握在手里没敢扣动扳机,至今都感到遗憾;冬天,又给我们做冰车、做陀螺,陪着我们在冰上尽情玩耍。快过年了,又会帮母亲蹬缝纫机跑鞋垫、裤头,正月十五了,父亲又开始忙活做灯笼、给我们做会旋转的跑马灯,我们就提着满屯子转,吸引来很多的小朋友,那时一定是很快活很得瑟。父亲非常开明,对子女不分男女一视同仁,如果说有传统和分别心,也只是将大家庭的 重大事项委托给长子(当之无愧) 和对经济条件稍差的予以倾斜。父亲无论是在家庭困难时期 还是搬到城里生活好转时,他想着的首先是母亲和子女 。记得小时候,父亲每次出差回来,我就会抢先去翻爸爸的包裹,总有惊喜发生,新衣服,玩具等,有次父亲从南京回来买了好多的雨花石,那时我们所了解的外部世界都来自父亲的见识。看到我们兴高采烈,他就在那儿笑得很满足。 我们都成家立业后,父亲不久也办理了离休手续,母亲长年身体不好,他就克服自己的病痛承担起照顾母亲的责任和包揽全部家务 ,不牵扯我们的精力,增加我们的负担。时常做些好吃的叫我们回家小聚,尤其对儿媳、女婿 更是高看一眼厚爱三分,谁没吃上这顿饭离开时都要 给带上一份。每逢过年,父亲总会安排母亲给小辈一份礼金,他自己则给每个小孩买一套衣服。父亲不仅仅关心晚辈们的生活,更关注工作与学习。谁在工作学业上取得成绩和进步,都予以表扬和鼓励,洋溢着自豪和感动!我们的孩子考上大学,他送上一份助学奖励,结婚了送上一份贺礼,未结婚的也预留一份,他将深沉的爱延续到第三代。 父亲虽然当过多年的领导,却从不霸道非常民主,而且公平公正,家里的大事总是召开家庭大会征求每一个人的意见,即使父亲临终对阿姨的安排我们也是心服口服遵照执行。父亲不仅生前爱子如命,身后依然护佑着子孙,给子孙极大的方便。他去世时正是雨季,那天是个星期六,因此,在烧七的时段和多数需要祭奠的日子里,我们无需请假;每逢祭奠,既使当天有雨,在我们去墓地时雨也会停,离开时再下,从没让我们淋过雨,有过一丝的不便,用我嫂子的话说“老爸有灵神”;老爸啊老爸,叫我们如何不想、不念、不感恩与您?!父亲,您在时,我们总是以您为核心凝聚在您的周围,您走了,我们兄弟姐妹依然紧紧地团结在一起,将您的爱延续,将您立下的家风传承,相携相扶,互助互爱......
三、父亲为官, 清正廉明,树好形象一心为民
父亲在部队时是司务长,回到地方, 先后由普通工人,供销分社的业务经理 ,做到人民公社的武装部长、党委委员,革委会副主任,调到县城的国企大修厂任书记,公路段任段长,后来为了大力发展农业又派回到公社当党委副书记、革委会主任, 八一年离休。三十多年的革命生涯, 无论是战争年代还是和平建设时期 ,父亲为中国人民解放事业、为巩固人民政权、为企业和地区经济建设,都作出了重要贡献。父亲一生爱憎分明,刚正坚毅,不媚上,不欺下,一心为公一心为百姓着想,对于上面不切合农村实际的要求,他会坚持原则据理力争。在农村家里,一台老式的坐钟和他手腕上从部队就戴着的手表,见证他每天早出晚归的身影,一辆旧自行车记载他深入基层下乡蹲点的轨迹。父亲勤俭质朴,清正廉明,从不以权谋私。选拔工农兵大学生时,他何尝不想自己的孩子去读书,但他拒绝了领导的好意;在企业时,有三次涨工资都让给了家庭生活较困难的职工;对于遇到难关的群众,更是鼎力相助;在父母亲的影响下我们生活淳朴关爱他人,时常接济家庭生活困难的 邻居以及亲友。二零一一年冬,父亲因病危从沈阳陆军总院返回直接进中医院救治,一位医院的护工看到父亲,就对他人说:“这个人我认识,是我们乡的老书记,好人呀!为老百姓 做了很多好事,老一点的人还常念叨他,真是好人有好报呀。”当我听到这些话时,由衷地敬佩父亲,为父亲而自豪!有缘做父亲的女儿又是多么的幸运!
四、父亲为民,修身齐家,养好品行彰显男儿本色
父亲只读过两年小学,为了更好地工作,不断提高自己的文化水平和理论水平,一生都在坚持不辍的学习,离休后依然读书看报听新闻,关心国家大事,关心曾经工作过地方的经济发展;他能够理解和支持在位领导的工作,从不向组织提出政策以外的特殊要求,充分体现了老同志老党员老干部的优秀品质和高风亮节。他热爱生活,热爱美好的事物,在他身体允许的情况下,每年都会组织一次全家旅游;父亲晚年虽然重病在身,但与他同时期做肾透析的不论年龄大的还是小的都先于他离开,而父亲则以顽强的毅力,乐观积极的态度,与疾病作斗争,是医院里尿毒症透析患者活得最久的一个。父亲品德高尚,为人宽厚、仁爱 ,古道热肠,为人一世尽显男儿本色。
很久就想写一篇纪念父亲的文章,但提起笔又放下不知如何开头是好;真下笔了,父亲生平感人的一幕幕不断在眼前浮现,我却无法 一一记录下来,有些遗憾,但也不尽然,有句话是这样说的:你必须足够成熟才能认出伟大,你的心灵必须净化才能认出神圣。是父亲的抚养教育让我们成熟 ,是父亲尊道贵德的品行净化了我们心灵,我想对九泉之下的父亲说;您是儿女心中 平凡而伟大、普通而神圣的父亲!
父亲,您和母亲永远活在我们的心中!
二0一六年七月十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