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小传
爸爸,苏凤,1927年7月4日(农历6月初6)出生在三面依山、一面傍水的山青绿水环抱的小山村----姜瓦房。
爸爸的童年娇生惯养。太爷这一辈哥一个,到了爷爷这一辈也是哥一个,到了爸爸这一辈还是哥一个。上有姐姐苏淑珍,下有两个妹妹苏淑文和苏淑学。加上少年时期失去父亲,家里的人上上下下都加倍疼爱,这样从小就养成了贪玩怕苦怕累的坏习惯。
少年时的爸爸上过私塾。读过《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四书五经》之类,没有学完,中途经常和同学打架,一打架就逃学,怕挨老师揍,家里舍不得惩罚管教,然后就失学了。年纪大了一点,老人想叫他传承中医外科事业,因为有良好的条件,爷爷是著名的外科医生,老爷也是著名医生。自己还读过几年书,只要自己多背些药书就可以了。还有临床见习场所,也有人指导。开始时还很认真,学习一段时间就拉松了。没有玩的时间,孤单没趣,关在屋里背药书,吃不了苦,学了不到两年就耍闹了,家里不管怎么劝说也不学了。就这样荒废了学业。
1943年前后,经过别人介绍与妈妈结婚。婚后不久,也就是东北民主联军解放哈尔滨前夕,1946年1月来到北满(包括五常)立即投入剿匪战斗。爸爸因眼睛不好征召军人,但是被征召担架队。主要的任务是到前线抢救伤员,每四人一副担架。在激烈的战斗中会包扎伤口,上岗下坡怎样抬伤员,乘夜间把伤员送到安全地带,并立即返回。每夜往返路程都在六七十里路,由于连续急行军,脚磨出了血泡,腿肿得发炎,但他没有掉队。完成了伤员转运工作。这四、五个月,妈妈、奶奶及全家人睡不好觉,吃不下饭,站不稳、做不安,天天盼亲人回家。北满解放了,哈尔滨解放了,任务完成了,亲人回来了,天下太平了,全家人都欢喜若狂。
1950年村子成立了初级合作社。改变了原有单干或者互助组的经济体制。个人的土地、牲畜、农具作价入社。爸爸也算是农村中的文化人,被群众选为合作社的会计兼记账员。每天负责记工,填写每人一本的劳动手册,日期工种、工分,然后盖上记账员的印章。最后再记在总账上。白天同社员一起干活,晚上忙着记账。年末更是忙得要命,因为要年终结账。除了分点口粮外,剩余都要送公粮,每年也分几个钱。好的年景劳动日值就是几角钱,年景不好,粮食分得少钱还要欠合作社的。爸爸算盘打得好,那么多年的账目都很清楚,没有一点差错,社员还是很信任的。
解放初期的初级合作社没有什么发展,社员看不到希望,年复年白干。就靠着家里养点鸡鸭、养猪卖几个钱维持日常生活。1957年移居兴隆永发屯。刚到永发屯的时候,外来户,地生人不熟,干一些下眼子活。爸爸虽然身体好,但是农活没干过,没经验、没窍门。铲地、种地、割地都废了不少憨劲,吃了不少苦,挨了不少累。1959年龙凤山水库上马,让他去龙凤山修水库,那里的活更苦,肩挑人背运送土石料,严寒酷暑,蚊虫叮咬,又苦又累。手上磨出了老茧,肩上磨破了皮,脚上磨出了泡。二年后回来的时候,体重变轻了,人变瘦了,脸变黑了。
60年代初,国家遭受三年自然灾害,加上苏联逼债,不仅粮油供应不断降低标准,就连日常食用的蔬菜也供不应求。瓜菜代的艰苦日子,每天每人定量的口粮为三两六六三。生产队放的玉米、高粱、谷子磨成面不筛,做窝头。孩子吃得拉不下屎,奶奶就用签子抠。当时人人面呈菜色,肚子饿得咕咕响。爸爸为了养家糊口,勒紧裤腰带,饿着肚子到生产队里干活。三年自然灾害过后,家里的生活也没有根本好转。一是家里盖房子,搬到永发屯没房住,全家六口人挤在姥爷家下屋,一住就是六七年。二是供我和两个妹妹上学。这些都需要钱,家里养猪,吃不到猪肉,家里养鸡,吃不到鸡蛋。爸爸妈妈白天到生产队里干活,夜间顶着星星和月亮和泥、抹墙、搭炕、垒烟筒。拼着掖着把房子盖起来了,供我读完了阿城师范。
80年代,除了维持生活外,家里的农业收入和副业收入全部用于培养教育孩子上。这时志学在姐姐和哥哥的帮助下顺利完成了英语学业,后转入民办教师和代课教师,最后通过哈师院培训转入公办教师。婚后,爱人调入兴隆中学做代课教师,后转入民办教师。文学考入黑龙江银行学校,毕业后分配五常县农业银行工作。儿女们都自主了,大大的减轻了爸爸的负担。加上爸爸不惜辛苦和劳累,开了个小卖店,骑着自行车到拉林上货,供应本屯老百姓食品和生活用品。生活逐步有了好转。
爸爸年青时候喜欢喝酒。就着咸菜条、蘸酱菜也要喝上几口。 另外,他还喜欢听评书,每天定时收听。喜欢看古典武侠小说。如《薛刚反唐》《罗通扫北》《水浒》等等。有时候爸爸讲给妈妈听。评词部分就读,唱词部分就给妈妈喊几嗓子。爸爸读得流利,吐字清楚,唱时有调,声音响亮。很生动,有时候我们也围着爸爸听几段。爸爸的记忆力好,看过的书就能讲清故事情节。象“武松打虎”、“真假美猴王”、“薛刚上坟”等都给我们讲过。爸爸还喜欢看纸牌,没事就叫妈妈陪他玩牌。孩子们去看他头等大事就是看牌。我是爸爸常批评打牌慢的一个。
90年代,爸爸和妈妈从永发搬到了兴隆。为志学看家照顾孩子。后来又搬到哈尔滨农行干校家属楼。为文学看孩子看家里。孩子长大了,两位老人在这里过着悠闲的晚年生活。吃的好,住的舒适,有溜达的地方。文学还找了保姆做饭,洗衣服,搞卫生,陪老人聊天。爸爸天天吃价格昂贵的安利保健品。经常到医院全面检查身体,这对他延年益寿都起到了良好的作用。这一时期身体很好,文学报了旅游团,由我和爱人陪伴去了大连和北京,看了故宫、爬了长城,游览了北海和颐和园,观赏了大海。
2013年五月节这一天,突然得病,住院治疗,2013年7月24日2:30分去世,享年87岁。
爸爸临终前两件事令人感动。一是从医院回家的时候,没见到妈妈,躺在病床上的他流出了留恋心酸的泪水;二是病危期间梁荣凤问他,你对我妈满意不?他说:“满意”。你对这些儿女满意不?他说:“满意”。这是爸爸留下的最后遗言。
妈妈小传
母亲,邢淑芝。我的母亲出生于1925年11月20日(农历10月初5)一个普通的农民家庭。
母亲只要一提到她小时候,便是一脸的灿烂,沉浸于儿时的生活之中。回味着姐弟之间的情深意长。那是她一生最美最甜也是最难忘怀的生活。母亲是家中的老大,虽然自小没受过风吹日晒,单她并不娇贵自己。干家务、做针线,种蔬菜,养鸡鸭吃苦耐劳。她以大姐的责任感照顾着她的两个弟弟。扶持老爷、姥姥干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和农活。从小培养了自己管理家务的能力好爱劳动的习惯。
妈妈是一位勤劳能干、善于管理家务的女人。1943年前后与爸爸结婚,婚后承担起主要的家务劳动。做饭、养猪、喂鸡,做鞋、缝衣等等,有时跟爸爸到山上干农活。家里也有了自然分工,奶奶负责伺候太爷太奶,二姑负责哄孩子,老姑负责放牛。分工合作,有序不乱,家里男女老少都很佩服妈妈。
母亲整日劳碌着,我到四五岁时就很自然在旁边帮她的忙。到了八九岁时不但能挑能背,还会种地铲地了。有时拉着爬犁到山上拾柴。记得那时我从学校回来,常见母亲在灶上汗流满面的烧饭。一到农忙,我便整日跟母亲到东岗新荒地产玉米,薅谷子。儿童时期母亲教我许多生产知识。
妈妈是一位聪明、心灵手巧的女人。妈妈虽然没有文化,她看到好衣服、好鞋子,就可以剪下样子自己做。妈妈的箩筐里放着很多鞋样子。每年妈妈都给每个人做好多鞋。有夏天穿的鞋,有春秋穿的鞋,也有冬天穿的棉鞋。农闲的时候,妈妈就打麻绳,打袼褙(用碎布或粗布加衬纸裱成厚片,用来做布鞋)粘鞋底,纳鞋底,纳鞋帮,最后才能缝成鞋。衣服也是按照样子裁好,然后一针一线缝起来。不管是单衣服还是棉衣服。妈妈最拿手的是刺绣,家里的沾被单、枕套、荷包、鞋脸都是妈妈绣的,妈妈包里的绣花鞋都是自己做的。妈妈有专门的针线包,五颜六色的绒线都有。绣前把绣的样子画在布上,用两个圆形的花撑子撑起来,才能一针一针的刺绣。妈妈画的好,颜色搭配的好,行针走线,混直横斜,漂亮精美,活灵活现,像真的一样。妈妈的作品很多,有“龙凤呈祥”、“鸳鸯戏水”、“牡丹怒放”。这不是一般的用品,而是高雅的艺术品。妈妈经常向别人展示她的手艺,邻居和亲友都佩服得五体投地。
1957年,家搬迁到永发屯。全家六口人挤住在姥姥家下屋的一间茅草房里。1958年刮起了“共产风”,大姑夫急忙把拆老房子的松木柁、松木檩、柱脚都卖掉了,只换了两件毛衣钱。好景不长,三年自然灾害降临了,加上还苏联的外债,生产队地里的粮食全交给了国家,农民没有粮吃,饿得叫苦连天,饥肠辘辘。由于家里没有底,只能吃那点每天不足四两的毛粮,谷子面,玉米面,甜菜粥之类。饿得我直打晃,放学的八里路上得歇几歇,才能走到家。吃得妹妹拉不下屎,奶奶用签子抠。饿得母亲他们青筋暴起,面黄肌瘦。挺着还得到生产队干活。三年“瓜菜代”过后,孩子们都长大了,人口增加了,爸爸和妈妈决定盖房子。此时,在缺钱、没人、少粮的情况下,是非常困难的。木料是爸爸舅舅从姜瓦房坟地里伐的树木,打房架子打装修是雇何木匠。房子四周大墙和苫房都请邻居、舅舅和舅母这些人帮工。其他的活都是爸爸妈妈贪黑起早、披星戴月一点一点干的。干家里活妈妈是打头的,干什么活,怎么干,什么时候干都是妈妈说了算。妈妈和爸爸一样和大泥,抹大墙,搭大炕,垒锅灶,砌烟筒,堵墙口,坨大坯。妈妈每天累得腰疼腿酸,胳膊都抬不起来,脸晒黑了,手磨出了茧子,身体也瘦了很多。
70年代末,实行了分田到户。农活突然多了起来,春天播种,夏天田间管理,秋天收割,冬天积肥,还要干些家务活。从早到晚一直忙个不停。大人干活,孩子上学,每天都要做三顿饭,早饭和午饭后还得顶着烈日,到田里薅地、铲地,施肥除草,掸药灭虫。看到母亲辛勤劳作的背影,突然觉得母亲背有些弯了,双手变得粗糙了,双眸开始变得模糊了,脸上的皱纹也多了起来。妈妈的负担太重了,不仅要干地里的活,还要干家务活,洗衣服、拆被褥、做棉衣、磨饲料、割猪食菜,喂猪喂鸡。
母爱是世界上最纯真、最无私的爱。母亲生我们兄弟姐妹七个。十月怀胎的疲惫,临盆待产的危险,从呱呱坠地到蹒跚学步,从牙牙学语到随处乱跑,此间饱含了母亲多少辛劳苦累。夜里当母亲喂你吃奶哄你入睡时,你整夜哭闹,母亲却不知疲倦地抱你在怀里,轻轻地摇着,嘴里还哼着你听不够的摇篮曲,直到越郑晨曦,母亲却乐此不疲。白天当你睁开好奇的眼睛东张西望时,母亲不厌其烦的和你自语,教你说话。当你叫声妈妈的时候,妈妈高兴的掉下眼泪,这就是妈妈的爱。妈妈深深地疼爱着每一个孩子。苏桂华二三岁时得了一种奇怪的病。 好抽风,一抽就没气,脸色难看、嘴冒白沫,手脚发凉。妈妈吓得浑身发抖,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大声呼叫,泪如雨下。爸爸黑更半夜就得去接先生。苏桂芝生病的日子里,妈妈急在眼里,疼在心上。领着她四处求医问药,寻找偏方,听说,仙人掌和酥子捣碎蒸熟服用能治肝病,妈妈就叫我们到处讨要。报上说“清华二号”“灵芝宝”,能治肝病,妈妈就叫我们去哈尔滨药店买药,为了减轻桂芝的心理负担,妈妈形影不离,陪她散心。
妈妈爱花,所以她爱养花。家里的卧室和客厅都摆满大盆小盆的鲜花。有月季、刺梅、灯笼花、红鹤、杜鹃。还有好多花我叫不上名字,这些花她都亲手栽培、浇水、施肥、剪枝、换土。花长得水灵鲜艳。有的娇俏、有的浓艳、有的端庄,五颜六色,鲜花怒放,花香袭人。她经常到对面投资专科学校、花卉市场、植物园去赏花。年青时画花绣花,岁数大了养花看花,对花是情有独衷,把花看做是自己生命中的一部分,花也给她生命增添了色彩。
2013年6月16日,我们心目中一颗明亮的星陨落了。妈妈是为了救中风倒地的爸爸突发心脏病而死的。我们很悲痛。我们爱母亲。特别是她勤劳的一生,很多事情是值得我们回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