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戏剧的一朵奇葩(田野)
田野 2013/3/29 18:16:00 浏览:3250
一种特殊的缘分,一声求援的呼唤,我和张辉——话剧界的两名老兵,立刻走进了南京师范大学,走进了中文系学生组织的“南国剧社”的排演场,和这群充满青春活力的业余话剧的新兵见面了。我和张辉分头导演两个外国的独幕话剧《阿杜安的手》和《白杨路》。话剧使我们和同学们一见如故。最近剧社为纪念中国话剧运动90周年,又排演了陈白尘的名作《升官图》。演出任务结束后,一位学生送了我们一张自制的照片图画,上面写着:“愿张老师、田老师永远不要忘记这段美好的时光。”是啊,我非常珍惜,永远忘不了的!
一、 青春之笔写南国
中文系两位有为的青年张弛(陈白尘先生的外孙)和黄赞扬,1995年11月25日发起创办了“南国剧社“。在他们的鼓舞下,二十几位学生热烈响应,成了首批社员。建社之初,他们并没有引起人们太多的注意。直到请南京大学陆炜博士导演的莫里哀喜剧《打出来的医生》参加南京化工大学举办的纪念“一二九”晚会演出,“南国剧社”才一炮打响,有了名声。96年春天,“南国”又选排了三个独幕喜剧:沙叶新的《约会》、陈白尘的《征婚》和宋之的的《群猴》。前两个戏是学生自导自演,群猴则请了中央戏剧学院导演系毕业的青年导演张红心执导。同学们领略了导演艺术的魅力,也喜欢和张红心一起工作,以后就请他做剧社的导演。这几个小戏在“五一”节第一次向全校公演,获得了成功,引起了较多人的注意。12月中旬,他们又举办了“南国冬韵”话剧晚会,演出了两个外国独幕悲剧《阿杜安得手》和《白杨路》。这两出戏是写人的灵魂的悲剧,表演难度较大,但年轻人不畏难,硬是去啃这两块硬骨头,演出也获得成功,并得到专家们的赞扬和鼓励,在社会上引起了较大的反响。《新华日报》、《扬子晚报 》、《服务导报》、江苏电视台等都作了较为详细的报道,从舆论上给与热情的支持和宣传。1997年对“南国剧社”来说是不寻常的一年。5月中旬,在江苏省率先举办“纪念话剧运动90周年”活动之际,“南国”作为参加此次活动的唯一的业余话剧社,排演了《陞官图》。这是南师大“南国剧社”的殊荣,同时也使更多的人了解了这个剧社,了解了校园戏剧活动。南师大人也从大戏的排演实践中,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话剧的诱人魅力。
演出结束后,有人问我:“你认为谁演得最好?”我干脆回答说:“都演得好!”此刻,我无法冷静客观评论,而是充满感情地爱着“南国剧社”每一位可爱的社员。无论是演主角的还是演群众的,我都不自禁地要夸赞他们,因为这些日子以来,我亲身感受到了大学生们全心投入排演的满腔热情,如果要我一个个来介绍,我能对每一个人说上许多许多……
首先,都是学生,都有繁重的学习任务。有的同学一周竟有44节课。但为了排演话剧,他们克服重重困难,完成了排演进度。陈虹老师(陈白尘先生的大女儿)心疼这群年轻人,每排到夜里就送上面包、饼干给他们充饥,我也常带些糖果给他们。就是演群众的演员对待排演也很认真,规定的排演时间都到场,有戏无戏都守着。一来,他们有兴趣看导演排戏,看同学演戏;二来,无戏可抽空复习功课,有戏则可马上投入排练。有的群众演员兼搞场记,每次必到,毫不懈怠。
其二,剧社的事大家自己动手做已逐渐形成一种风气,分配给谁的任务,没见有谁推托。剧社经费少,排《升官图》没舞美设计,导演就亲自设计“小丑图”,不仅美术系帮忙 ,学生们自己也动手放大样,而且自己动手学着调灯布光,自己动手制作所需的道具。编辑、装点剧照栏以及布置会场、清扫舞台,都是一呼就干,各尽其力,各尽其才,发扬了70年前田汉创办“南国社”的那种“团结、穷干、实干、进取”的南国精神。《升官图》的演出就是“贫困艺术”的体现,一块幕布,几把椅子,演出了一部大戏!
其三,就是压力了。《升官图》是讽刺喜剧,是大戏,难度相当大,排演延续了一个多月。虽然根据学生的学习情况,每星期仅占用两个晚上的业余时间(6点到10点 }和双休日,但是说句实实在在的话,不影响学习、不影响考试的分数是不可能的。学校设有不同档次的奖学金,高分当然获高档的奖学金。这对学生来说并非小事,谁不想拿高分,得高奖?这不仅是钱,也关系到学生自身的荣誉啊!可是排大戏怎能不分心?要学着创造人物怎能不费精力和时间?有的同学戏老上不去,非常刻苦,急得几乎花去所有的空余时间钻研,学习难免要打折扣,不仅得不到高档奖学金,连低档的恐怕也难保住。因为演话剧,有人说是“不务正业”,有的讽刺“没出息”,有的老师还说:“演戏就演戏吧,怎么演迷了,心都跑剧社去了,班里的活动都推掉了。”唉!小伙子姑娘们演话剧是顶着压力干的。但有的同学说得好:“排演场是我们的第二课堂,能学习怎么做人做事。这是课堂上学不到的一门艺术课程。”有的同学当夜演完《升官图》就要求:“我不是中文系的,但下次排演我还要来!”“南国剧社”的人更是一心要坚持下去。两位社长明年要毕业了,希望新来的中文系学生能接过手继续干,再创好成绩。
青春之笔写“南国”。校园戏剧热腾起来了,几次在校公演的情况大大出乎我的意外。据学院不完全统计,看过正规话剧者仅占全校1%至2%。而一看见剧社演出的海报,就有几百名至几千名的学生和学生家长前来看戏。我本来以为没有扩音设备,学生们的台词不过关,剧场秩序会很乱。结果戏一开始就安静极了,台上说什么,台下都全神贯注地听,热烈的掌声和阵阵的笑声此起彼伏,剧场效果竟想象不到的热烈。要说大学生们演得有多么好、多么专业,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学生看学生演出却觉得亲切、有意思。小戏如此,大戏也如此,没想到校园戏剧有这样大的吸引力。参加话剧演出的学生们真是欣喜万分,什么劳累,什么损失都得到补偿了,汗水也没白淌。大家都觉得同心努力苦干“南国剧社”值得!
有人曾问:“大学生们爱话剧吗?”我可以实实在在地回答:“爱话剧!”只要话剧工作者不坐等,不忘我们神圣的职责,努力开展校园话剧活动,大学生就会成为新世纪话剧的新观众、新知音。事实上,通过排演我深感同学们热情似火,敬业精神不比专业演员逊色。一位同学排《阿杜安的手》时,念词像小学生背书,我们几乎是一句句台词,一个个动作,耐心地反复启发,把着手教。但是这次他担任《升官图》中的角色,看过排演的人都说演得不错。我也惊奇地问他怎么有这么大的进步和变化。他告诉我,他在寒假中每天看两遍小戏的录像带,看得心里不好受,于是结合老师的指点,仔细琢磨表演上存在的问题。父母看他这样都觉得奇怪,担心儿子是不是神经不正常了,其实他是着迷了。他甚至对我说:“田老师,我选错学校了,该考戏剧学院!”我很理解他着迷话剧的心情。
二 、众人护花花更香
南大的陆炜博士曾为同学们举办《校园戏剧运动的历史和现状》的讲座,并担任了剧社首次演出的导演,为剧社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剧社一开始就得到省人民艺术剧院的大力支持,借服装给服装,借道具给道具,老服装师胡复华老先生还亲自到演出现场指导。要化妆,就派来化妆师张宁女士。为了《升官图》,张宁刚刚巡回演出归来,还没喘过气,就奔来为人物造型,而且分文不取。
前线话剧团听说要支援面光,团长在百忙中带领舞美队长亲自来装灯,解决了面光过暗的大困难。
陈虹老师更是日日夜夜与这些孩子们朝夕相处,全家扑上,尽心尽力地解决所有的“疑难杂症”,做剧社的“大总管”,细心地照顾他们的生活。我和老伴张辉,已是年近70的人啦,他有心脏病,我有腰椎病,但一听到“南国剧社”的名字就为之心动。校园戏剧活动需要我们辅导,当然义不容辞。并且学习父辈(编者注:田野同志是我国话剧奠基人之一田汉先生之女)为戏剧无私奉献的精神,排起戏来尽责尽力。为了不增添剧社的负担,我们自带饭菜方便面,开水泡泡就吃。中文系领导不安,要请我们用餐,张辉说:“把这钱省下来给剧社吧。”我们的儿子张红心来给《升官图 》做导演,也是经常饭也不吃就跑来,还耽误了不少自己的工作。演员为导演所感动,我们一家子却为剧社的年轻人所感动。
社会各界也纷纷伸出温暖的手。许多新闻媒体也以极大的热忱支持关注这个新生的剧社,给予多方面的宣传报道。这次演出《升官图》,得到江苏省电视台《文化新干线》栏目组和南京有线电视台的热忱关怀,他们不计报酬一请就到,现场采访,拍录下学生们化妆、生活、演出的片段,不顾天热,不顾辛苦,东奔西跑地跟踪拍摄,为“南国”扩大社会影响。
校领导对这次剧社参加纪念演出高度重视和大力支持。排《升官图》正遇期中考试,学生们焦急不安,请求校领导准予免考,以平日成绩计分。校领导体谅学生的困难,与各系老师商议,破例批准。此外还拨给3000元演出经费,使基本的演出条件得到了保证。
学生的家长们,也十分关注儿女的戏剧活动。他们没说过一句抱怨拖后退的话,倒是知道小戏演出需要个门框后,自己贴钱请木工赶制出来,送到排演现场。这次演大戏,有的家长从外地赶来看孩子们的演出,给予慰劳和鼓励。
千言万语,难以尽写。年青的社员们定将记住这一切,用辛勤劳作,让明天的“南国”之花开得更加灿烂!
——原载《中国戏剧》1997年第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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