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放着一堆《小天鹅》，我一本本地翻着，曾是那么熟悉的亲切之感又迎面扑来。它似乎已离我很远，但我更感觉到它就在我身边，每时每刻与我相伴，在我的气息里，在我的血液中，与我的思想融为一体。
 　 它是一个远在北国的梦，它是一只永远年轻的小天鹅。
 　　　
 　 初上高三的我在第一次见到它时，怎么也没有想到往后的一年里我会与它建立如此深厚的情谊。拿着那一叠材料，我困惑了。《小天鹅》，这名字似曾相识，它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呢？我这个爱好文学的文科生是否能得到一方发挥的天地呢？茫然中我拿起了那篇《跑步人生》，一口气读完了它。我完全明白了，我终于找到了，找到了我渴望已久的那块沃土。
 　 我不再犹豫，立即报了名。经过一段不长的等待，很快有了回音，竟是杨臻校长的亲笔信。我不敢相信刚与《小天鹅》联系上就引起了校长的注意，杨校长在信中对我寄予的希望，使我深深感到这位辛劳半生的教育家对下一代的一片真情。我第一次捧起了《小天鹅》的教材，饶有兴趣地阅读着。那一篇篇优美的散文、一首首动人的小诗，作者都与我年纪相仿，他们已于我之前在文学的海洋中遨游着，这更坚定了我的信心，在那里，我将能尽情地锻炼自己，施展自己的才能。
 　 急不可待的我立刻寄出了一篇作文，虽然写得连自已都不满意，但竟也不加修改。回音很快又来了，这次又是杨校长的亲笔信。他亲自看了我的作文，谈了他的意见，我才意识到我的第一篇作文是多么马虎。出乎我意料的是杨校长却并没有退稿，他以自己对下一代的极大责任心，非常认真地对我的作文进行了修改，不久以后又将其刊登在小天鹅的教材上。我安不下心了，再不写出好的文章，就不配作《小天鹅》的学生!
 　 此时我并不急于再写一篇，生活是丰富的，我在用心积累着写作的素材。终于，在亲身经历了一件终身难忘的事之后，我获得了灵感，并以此为背景写了一篇小说体散文，几经修改，寄往遥远的北国。
 　 杨校长的回信令我激动不已，这篇文章终于体现了我真正的水平，他在信中的赞许与鼓励使我恢复了往日的信心，让我感到自己真正成为了一名《小天鹅》的学员，成为了杨校长的一个学生。同时，杨校长在信中对我的文章的评价和对社会上人性的揭露使我再次看到了那位《跑步人生》中的饱经沧桑、嫉恶如仇、对生活和下一代充满爱的正直的人。作为一名普普通通的《小天鹅》学员，我有幸能得到杨校长的亲自指导，对我来说受益匪淺。
 　　　
 　 我写作越来越勤奋，开始向各种中学生刊物、报纸投稿，参加了一些作文竞赛。我与杨校长始终联系着，经常接受他的指导，他对我的关心从每一封信中我都能感受到。我的文章终于陆续发表了，参加作文竞赛也拿了奖，我不会忘记，在我的背后，是杨校长，是《小天鹅》。
 　 我面临着严峻的高考，终日担心的是一旦在高考中失手我将无法对我喜爱的文学进一步深造，忧虑中我又想到了《小天鹅》。杨校长每年都要向一些大学推荐几名学生免试录取，我能否有这个资格呢？我犹豫着与杨校长进行了联系，得到的答复是我晚了一步，小天鹅的保送工作刚刚结束。我的心中一片失落，好几天打不起精神，正当我下定决心全身心地面对高考时，杨校长又来信了。令我不敢相信的是，他为我额外增加了一个保送名额，把我推荐给南京师范大学，并已向南师大寄去了我的作品和推荐信。                                                                                我不知说什么好了，内心久久地激动着，我只是一名刚刚从师于杨校长的《小天鹅》学员，却受到了这样的关怀和帮助。杨校长终日为下一代操劳着，我本已失去了机会，他却为我的前途，再度向我伸出了援助之手。我，只有感激。
 　　　
 　 春天又到了，离高考只剩下了三个月，虽然与杨校长久未联系，但我能时刻感觉到他在为我能获得保送而殚精竭虑。他的不懈努力终于有了结果，四月的一天，南师大中文系专门对我尽行了考核。我没有辜负杨校长的一片期望，发挥得不错，得到南师大的肯定。
 　 欣喜之余，我拨通了远在数千里之外的《小天鹅》的电话，那边传来了杨校长铿锵有力的声音。以前我只在照片上见过杨校长，更没有和他直接交谈过，此时我的心情是多么不平静，杨校长的声音中充满了热情，像在和多年的老朋友长谈。他对我的文章又进行了深层次的剖析，对社会、对人生，道出了他多年的认识。他的话是那样地掷地有声，包含着深刻的人生哲理，令我久久地回味、领悟。我静静地听着，我明白我所听到的会对我的将来产生重大的影响，它的价值难以估量。杨校长也讲得很投入，他似乎早已忘记了时空的差距，把我看做可以推心置腹的人，把他的知识、把他的思想都传授给了我，传授给了下一代。
 　 我终于拿到了录取通知书，万分喜悦涌上心头，我久久地激动着，仿佛已经看见，杨校长顾不上休息，又在为下一届学员忙碌着，为他们铺垫着成才之路。
 　 夜风把我从回忆中拉回到现实，窗外已是夜深人静，九四年又悄无声      息地走向了岁末。我现在可以作为一名南师大中文系的学生尽情地畅游于文学海洋之中了，而第一个为我创造这一切的正是杨臻校长。他的一生历尽艰苦磨难，却矢志不渝地为教育事业奉献着一切。他使孤儿们获得新生，使在文学道路上失意的青少年们燃起新的希望，他为祖国培养了一批批的文学人才，而自己却默默地做着铺路石。他的学生遍布天涯海角，他已将生命与下一代融为一体，这是他永远的骄傲！
 　 我又拿起一本《小天鹅》教材，细细地品味着，这里，才是中国文壇的希望所在；这里，才是中国作家的摇篮！
 　 北国的冰天雪地之中，一只洁白的小天鹅正傲雪迎风而立，向着蓝天，展翅高飞…… 
  

                                        ——原载《小天鹅》1995年第1期（时年18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