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一晃,我依稀的、恍惚的回到记忆中的,老爹的一生心血建造的,那二十四幢老式的弄堂房子。
你瘦瘦的露出一些骨状,有点长的脸上带着一副眼镜,坐在客堂距门口1.5米的中间。头上正好是楼板的一个窗口,是楼下和楼上对话。面前摆放着一张实木的小桌子,桌子有着你的修理钟表的工具。你有时用小刀刮齿轮的锈迹,然后用软毛刷蘸些煤油(那煤油有些混,微微发黄),清洗一下刮过锈迹的齿轮,然后把齿轮放进盛有干净煤油的玻璃器皿内;有时,及其细心的拨弄着手表的游丝,那游丝或上下抖动;或被拉开,你一松手,游丝回弹,游丝上的污迹和煤油被弹落,游丝显出暗同色的亮。那些钟表的零件,在你的照料下,还原了金属的光泽。
老爹在修理钟表时,鼻子架着的眼镜,和平常人有所区别,蛮有特式的。不是架在双目之间的鼻梁上,而是架在近鼻孔处。他微微的把头低些,双目下沉,可以清晰的看清钟表零件的瑕疵,麻利的处理着;略微抬些头,双目可以远视,看清周边。老爹把老光眼镜运用的如此,可以说,是给带老光眼镜们一道风采。
老爹,你的五十年代,伴随着钟表渡过。我偶尔会坐在小桌子的旁边,你会给我一把小刀和一个小钟的齿轮,我模仿着刮锈。在你的孙儿中,这是我唯一可以享有的特权,因为我乖(今天回想,再乖也会弄坏钟表零件的。老爹早已给我备了一个报废的零件,让我幼小的心灵有的满足),不会给老爹的工作有任何的麻烦。而我的弟弟和堂兄,是不可靠近的,在他们即将靠近时,老爹略微抬头,伸出微微握拳的手,在“不肖子孙”头上轻轻一敲,“不肖子孙”逃之夭夭。一旦他们靠近,小桌子上的钟表零件,被他们小手一抹,滚到地板缝道里,那可不好了。
刚刚跨进六十年代的第二年,你别离我们而去。母亲说: 你安详的躺在那客堂中间栅板后边的床上。